雪衣不甘,她深呼吸几口,试着让自己镇定,继续找准穴道下针。
只觉心口陡然一阵痉挛,剧痛如锤子砸在胸口,一口血猝然吐出,殷红洒了一桌,沿着妆台滴落在地。
门扉被人急急推开,她尚未来得及看清是谁,后背已然挨了一掌,那些扎在她身上的银针无声射出,反弹在那面铜镜上,叮叮落下。
“你不要命了!”
上官重莲恼怒的扶住雪衣倾倒的身子。
他无法控制的又来了香雪园,只是想见见她,谁知冬暖阁早早熄了灯火,但厢房里却隐约有烛光摇曳,他只在窗子上一探,看见的正是雪衣针扎自己,吐血痛楚的模样。
猛的将他推开,雪衣无力的去拉滑下的衣裳,“你出去!”心口剧痛难当,她才说出一句话,只感觉喉咙一阵腥甜,一口血又从嘴角溢出,她只能躬着身子趴伏在妆台上不停的喘息。
上官重莲眼神凛冽,不由分说抱起她来到床前,一条手臂拖着她无力的上身,一手贴在她背心缓缓运气。
只觉得,她肌肤白皙若脂膏,细滑如丝缎。
与她脸上丑陋的模样有着天差地别。
“重莲,你喝醉了、放开我!”
“你们是谁,还有谁这么对你,是他?是住在西暖阁的那个男人,对么!”
“你没有资格这么问我!”雪衣气色未褪,冷冷的回答他。
上官重莲低沉的冷笑了一声,忽然紧紧捏住她下巴,“不说?不说那就是他了。丑丫头,记住,是我上官重莲抱你上的花轿,是我迎你入的门,所以你是小王的女人!我可以等你三年,三年后小王再来向你讨要洞房花烛之夜,那时,休想再逃!”
雪衣惊愕得几乎难以置信。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不是你的女人、我现在是景王妃!”
“现在是,三年后就不是了,丑丫头,做小王的女人总比做一个寡妇要好!”上官重莲勾起邪佞不羁的笑意。
“为什么?”难道他看不见她的丑陋。
她不是你,不是你得认为所有男人面对她这张丑脸都该是鄙夷的,就算没有鄙夷,也该视而不见。
可是他们都没有……
因为这张脸太丑,所以这些看似平常的举动在她看来成了难以置信。
而且,她还记的,当初楚舟月是如何待她,他也说过不在乎,他也说过只要她,可是后来……
他只需一句话就将她仅剩的自尊践踏在谷底,让她没了再自欺欺人的勇气。
告诉自己说,这般丑陋的她,也有人爱有人喜欢。
虽然成年礼上知道自己原来不那么丑,原来可以那么美,她觉得就像是老天爷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十六年来她都活在丑陋的阴影里,即使一朝变了脸,那十六年里,这丑脸带给她的伤害却是无法磨灭的。
所以才那么坚持,渴望有个男人真的不在乎她容貌。
难道真的,会有人不在乎这张丑脸?
只是,对上官重莲,虽然没有起初的讨厌,但现在这种感觉也绝对不是喜欢。
不是……
上官重莲见她定定的入了神,他捏着她下颌将她的脸抬了抬。
“难为你这张丑脸也引得小王上了心,小王想要你,这便是理由。”浑浊的酒气带着一股氤氲的热度喷在她脸上。
“你出去!”
雪衣冷然面对他。“刚才的事我只当是你酒后发疯,刚才的话我当做从没听见,请小王爷离开我的厢房,现在就出去!”
“给我个理由,是你不信我,还是你心里有人了!”上官重莲冷冷盯着她。“是谁、是他?”他伸手,手指着西暖阁的方向。
“你在胡说些什么!”雪衣顺着他所指的方向心中惊怒。
“那究竟是谁?是太子?”
“那是谁!”
“没有,我没有!”
“不说?”上官重莲寒凉的目光如吹了一把夜风在眼底,俯下高大的身躯将雪衣逼得向后倾倒,“是不说,还是……真的没有?”
雪衣恼着他,瞥开脸,“没有!”
“真没有?”他语气一下淡了一半,紧迫的目光也松了几分。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没有甚好,从现在起,就算喜欢,你也只能喜欢小王。”他捏起她的脸,“听清楚了?”
“重莲……爱不是强迫。”雪衣见他一下转为孩子气的笑脸,怒火一时也发作不出,听着他有些狂妄的语气,她忽然只有种恍惚的怔愣感,有点无奈,有点无力。
上官重莲勾起邪佞的笑容,眼眸眨了眨,那比女人还妩媚的脸真真美得令人迷惑。
“我可以不强迫,我要你心甘情愿爱上小王!”
雪衣心中叹息一声,抬眸间诧然见他脱了衣裳,惊得一声尖叫:“你、你做什么!”
上官重莲俯身圈住她,“给你半个时辰,若扎得小王痛了,小王不饶你。”“痛一次,亲你一口。”
此时,西暖阁,密室。
“没想到今日朝堂之上公孙大人被宁河王弹劾一本,滥用职权,贪污受贿,谋取围场暴利。往常站在公孙大人一边的王公大臣无一人站出来力保。如今御史大人被下天牢,看来皇后势必要定大人的死罪。”略有些沉重的声音,说话的是大学士高岚卿。公孙伯仲的门生。
龙青天道:“今日朝堂之上,皇上被宁河王一家之言压倒,只怕这背后定是皇后施压。”
一旁的孟然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张秘旨:“所以皇上只有下秘召,宣爷秘密入宫。”
龙青天凝着眉头看向上官凤澜,“爷,被你猜中了。”
高岚卿问孟然:“何时入宫?”
孟然回:“入夜以后,明日戌时。”
“依你看,皇上所召为何?”
孟然沉吟一会,说:“所召为救人。”
“也就是会说,皇上不想定公孙大人的罪?”
几人纷纷看向上官凤澜,龙青天脸上担忧更甚:“爷,此趟入宫,只怕凶险破多。”
高岚卿也凝了眉头,“是啊,虽是密旨,但皇后那不可能得不到消息,必会半路阻挠,在通往皇宫的路上设下埋伏。”
上官凤澜缓缓转身,金面隐没在阴暗里。
“此行入宫确有凶险,若我意料不错,埋伏我的人,不下三路。”
“此行入宫的确有凶险,若我意料不错,埋伏我的人,不下三路。”
密室一阵寂静。
高岚卿开口说道:“先不说此次事件背后究竟是何人在指使。公孙大人刚正不阿,为官几十载,于朝中虽有一帮人拥护,却也得罪了一**佞之臣,那些人见了这等好时机,还不落井下石的。谁都知道公孙大人与景王亦师亦友,而‘南宫先生’是景王的师傅,又是皇上如今信赖的人,北苍国一战,‘先生’的地位不可动摇,皇上若召先生出谋划策,那些想要公孙大人从此消失的人必然不会眼观其成,定会诸多阻挠!”
密室又是一阵静默。
“爷,恐怕在密旨出宫那一刻,这一路上的埋伏早已设下,如此短的时间,该好好部署一番,方能安然进宫。”孟然一身布衣,双眉总是微微凝起,面色沉静内敛,此刻难得露出一些深沉的担忧。
“孟然,依你看该当如何才能保爷安全?”龙青天道。
孟然沉吟的想了一会,“依我看来,那些乘火打劫的宵小之辈多半只会埋伏于正路两侧街道,以图暗中偷袭。这一群人,只需几道幌子便能打发,真假虚实,混淆他们的视线,待分散后再一一制敌。”顿了顿说:“至于暗中操纵这一切的幕后人,并朝中几大重要势力必然会设伏于年德街一直到宫门前的这段距离,所来杀手,想必各个武功精湛!这才是最难应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