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了蒲来矢,解除了境内的纷斗,完成了朱熹的一大心愿。为了确保境内不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朱熹又向朝廷作了折子,请求皇上将“飞虎军”由湖北襄阳调至湖南节制。
再说这“飞虎军”乃地地道道的“湘军”,当年辛弃疾任湖南路安抚使时,为了镇压境内农民起义而募湘勇组建,当时召了步兵两千人,马军五百。辛弃疾在募建之时,虽然得到了朝廷的批准,但却多有异议,特别是枢密院,认为潭州本有八指挥的皇家军队,再募湘勇,另创一军,朝廷难于节制。但在辛弃疾看来,这所谓的“八指挥”其实也不过是一些太爷兵,只能小打小闹,难成气候,于是不顾朝廷之命,执意创建,终成熊虎之师。因“飞虎军”所募乃地道的湘勇,个个剽悍善战,器械齐备,旋即就成诸军之冠。后来在辛弃疾的统领下,在收复国土的抗金战斗中成了中流砥柱,立F了汗马功劳。朝廷见此,无话可说,作了正规部队而保留下来。
辛弃疾去世,“飞虎军”留守湖北襄阳,因战功卓著,又没辛帅节制,将士有了些骄横的情绪。应了朝廷之命,“飞虎军”归了朱熹节制。初入长沙,尽管将士皆为湘人,对朱熹亦是极为敬重,却终究有些懒散惯了,纪律松弛,有些无法尢天之举。本来朱熹想节制“飞虎军”而弹压“战祸”,却没想到却把“祸事”引到了长沙。朱熹感到很伤脑筋,于是“申教令”严格军纪,对“飞虎军”将帅进行大规模的调换。
调换将帅,可不是一件说到就能做到的事情。因“飞虎军”内部,士兵对于将帅的感情是极深的,将帅对于统领的感情亦是如此。辛弃疾在时,“飞虎军”眼里只有辛帅,而不知有皇上,现在将帅眼里哪有他朱熹?朱熹也很明白,凭几条教令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所以他一方面对寻衅闹事的士兵进行镇压,以此树立自己在“飞虎军”的威风,一方面亲自到营中慰问,问寒问暖,对将帅、士兵的家庭情况亦是一一过问,又召集将帅进行理学培训。因为所募之勇,大都文化水平相对较低,对朱熹的“正心诚意”之说,“存天理,灭人欲”之说,大都似懂非懂。不过这些将帅见朱熹不厌其烦,与其倾心交谈,心中热乎乎的,从而开始忠心于朱熹。节制了“飞虎军”,使其归顺于己,对于潭州的治安保护及其备战也就有了保障。朱熹又筑了城墙,使得古镇长沙固若金汤。数十年后,元兵阿里海牙以数万之众来攻,守将李芾仅以二千之兵与之相拒,竟固守三个余月,大小战事七十余场,不能说不是朱熹当年之功呢!
朱熹知潭州I兼湖南路安抚使,朝野皆知其心不在为政,而主要是为“岳麓书院”而来,朝廷在任命书中,亦说得十分明白:“学古粹深,风节峻特,可以为世之师……儒先相望,士气方振,尔为朕教之。”所以朱熹在征服了蒲来矢,节制了“飞虎军”后,就把所有精力集中放在岳麓书院的建设上。
因为张栻的早逝,而长期虚了山长之位,岳麓书院也就有了些“师道陵夷,讲论废息,士气不振”。为了振兴书院,朱熹对书院提出了大规模更新的设想:在书院之前要兴修宣圣殿五间,专祀至圣孔子,殿前引泉作泮池,其列屋殆百间,其南为风雩亭,殿后堂室两层,每层各七间,两厩亦如之。无奈当时经费无着落,朱熹只好对书院进行改建与部分的整修以后,就开始招生。他又为书院聘了讲书职事与学录。朱熹主教“白鹿洞书院”多年,对于办学他确实有许多的经验,他认为从政应以“恤民”为本,以“仁爱”为辅,而为学则应该以教员为本,教员的好坏是决定书院好坏的关键。因此,他兴学岳麓书院,却虚山长而不置。他清楚,所谓山长,应该是学富五车、道德高尚之大儒,必须是可以引为师长、可以作为人伦之表的人才。他虚山长之位,当然并不是说潭州无此大儒,而是认为首先不设山长,而据绩效,再另行提升,这样就可以纪纲庶事,表率生徒,调动积极性,这其实也就是他“白鹿洞书院”的经验。基于这种考虑,朱熹聘了醴陵人黎昭文作讲书职事,湘潭人郑仲礼做学录。黎昭文为朱熹门生,曾从朱熹游,所学讲皆为朱氏正学,而郑仲礼则为张栻的高足。朱熹置二人为讲学和学录,其意亦是要将朱、张之学诵于岳麓,将其闽学融汇于湖湘正学之问。由于朱熹的影响,天下学子儒生于是不远千里云集于此,岳麓山也就弦歌不断,生机勃勃,又恢复了往日的风采。
朱熹整修打点了书院,使书院恢复了往日的风采。朱熹自己白天署理政事,夜晚或藉舟渡江留宿书院与诸学子讨论,或于府静候学子登门,每每讨论,通宵达旦,而他却全无倦容。
学子一时达千人之多。为了便于管理,朱熹又依了“白鹿洞书院”的学规,录制刻勒于石,并就这个学规作了跋语:“熹窃观古今圣贤所以教人为学之意,莫非使讲明义理,以修其身,然后推以及人。非徒欲其务记览,为词章,以钓声名取利禄而已也。今人之为学者,则既反是矣。然圣贤所以教人之法,具存于经。有志之士,固当熟读深思而问辨之。
为知其理之当然,而责其身以必然,则夫规矩禁防之具,岂待他人设之,而后有所持循哉!近世于学有规,其待学者为已浅矣。而为基,又未必与人之意也。故今不复施于此堂,而特取凡圣贤之所以教人为学之大深,条例于右,而揭之楣问,诸君其相与讲明,遵守而责之于身焉?则夫思虑云为士际,其所以戒谨而恐惧者,必有严于彼者矣。其有不然,而或出于禁防之外,言之所弃,则彼所谓规者,必将取之,因不得而略也,诸君其亦念之哉。”
尽管朱熹铭刻了学规,又作了跋语,本想以此循规而教,循规而学,也就相安无事,岂知这个学规勒石不久,岳麓书院却爆发了一条足以让古镇长沙为之震惊的消息:岳麓学子与地痞流氓流血械斗,造成许多学子受伤、学录郑仲礼也受伤的惨剧。当朱熹接到报案时,他几乎急得昏倒,于是立即派了“飞虎军”包围了岳簏山,重兵把守了各条下山路径。朱熹亲率“飞虎军”的精粹,直奔书院。却说这些地痞流氓在械斗之后,竟是无所畏惧,因学子打伤了几个地痞,这些地痞尚在书院耍赖,要求书院赔偿。朱熹在书院听了汇报以后,对受伤的人员进行了安抚,安排了治疗,然后又派下属进行了全面的调查。“飞虎军”将所有的肇事者,全部扣拿归案,暂羁牢笼。
却说这些流氓、地痞见守帅朱熹动了真格,根本不是曾任守帅…‘样软弱,有些心虚。这些流氓、地痞也是多次“进山闹事”的,他们有保护伞,以往肇事,甚至杀个把人试试手,过堂亦不过提审一下,打几十板屁股就可了事。而这一回,这朱守帅似乎并非如此,有过几次提审,却并不打他们屁股。他们清楚,不打屁股,其实就是无轻饶之意。朱熹不怒,只是大堂高座,很是严肃,三天一审,五天一过堂,却不作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