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启微微躬身:“颜主子,这事是爷吩咐了的,整个王府都要查,包括爷住的凌风轩。林启知道颜主子不可能行此不屑之事,但既然爷下了令,林启便不得不依命行事,还望颜主子体谅。”
包括他住的凌风轩?
他确实给足了面子,这样做,不异于给了所有人一个提醒,杜芸雯是这个王府中除了他之外的另一个主子,没有人可以对她怠慢了去。
“好,要搜是吧。”书颜冷冷一笑,侧开身让开道,“搜,可着劲儿搜,我就不信你们还真能从我这儿搜出什么来。不过有句话我要说在前头,我的东西也不是白拣的,若是少了或是坏了,你们也别想着我能不与你们计较。”
杜芸雯轻蔑地哼一声,朝身后说道:“给我搜仔细点,任何地方都不要放过,手脚放利索些,可别碰坏了侧妃娘娘的东西。”
“是。”众婢齐声应道。
这些婢女都是慕容子渊安排给杜芸雯的,在王府里已经有些年头,自然分得清谁才是真正的主子,因此她吩咐一下众人便立即往屋里走。
“等等。”
“洛书颜,你还想说什么?”杜芸雯下颌微仰,眼睛斜睨着她,“莫非我的玉麒麟果真在你那里,怕我将它找出来?”
“杜芸雯,我确实很佩服你的想像力。”书颜叹了口气倚到廊柱上,拨弄着自己的指甲,“我只是有件事要提醒你,搜,我可以让你尽情地搜,但莫要在我这映墨阁里做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
杜芸雯脸色一沉,沉声道:“给我搜。”
“碧荷,跟在后面,仔细着别让她们弄坏了我们的东西。林总管,我不方便进去,麻烦你带人一起照看着点。”书颜淡淡的声音懒懒散散,杜芸雯脸色极其难看。
这话明面上是不放心自己的东西,说白了,实则是指杜芸雯会趁机栽赃陷害,让碧荷与林启进去盯着梢,这里的人哪个不是人精,岂能听不出这其中之意。
“颜主子放心,我定会让她们小心些的。”林启颔首,带着一众小厮跟着进了映墨阁。
书房。
慕容子渊侧卧在软榻之上,单手撑着额头,长睫轻阖。
不多时,空气轻微波动,黑影一闪,房内已多了一人,正是程然。
“爷。”他拱手低声道。
慕容子渊本似好梦正酣,此时双眸倏然一睁,眸底一片黑凝精亮,起身下榻,“怎么样?”
“已经办妥了。”程然回道。
慕容子渊一笑,负手走至窗边,笑意清冷邪肆。一双凤眸向窗外淡淡瞟去,那个方向,是映墨阁。
“妹妹,东西就在这里,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杜芸雯唇含嘲讽,站在书颜面前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
书颜轻瞥夏儿手中的玉麒麟,玉色纯净,色如脂膏,为上等的羊脂白玉,确系上品。
“这不可能,一定是有人栽赃!”碧荷神情激动,紧抓着书颜的手。
“栽赃?这可是你亲眼所见,再说还有林总管在旁边看着,谁有机会下这个手。”夏儿眼中有着明显的蔑视。
就在她们进了映墨阁不久,其中一个粗使丫鬟便在碧荷的枕头下发现了这个东西。
“绝对不可能,昨晚我一出去便被钟叔唤去帮忙,连绮霞阁的大门都不曾进过,怎么可能拿你们的东西。”碧荷急道。
“铁证如山,你不承认也没用。”夏儿说道,脸上有着难掩的捉贼拿赃的兴奋。
“确实是铁证如山。”将视线从那玉上收回,书颜笑了笑,淡淡扫过夏儿和杜芸雯,“先不说这是谁要给我们主仆俩扣上这顶帽子,咱们先来说说这件事的可能性。碧荷未进过绮霞阁,所以不说她了。那么便只有我了,只是我倒想问问,当时我一直与公主等人站在一起,众目睽睽之下别说没有机会下手,便是有,你们觉得我能知道这东西放在哪儿么?”
此话说得合乎情理,众人一时静默,夏儿见此有些着急,暗暗扯了下杜芸雯的衣袖,杜芸雯瞟了她一眼,神情冷凝。
书颜冷笑:“你们既然说了这东西是个宝贝,定然将它放置得妥贴仔细,不可能象块破石头疙瘩到处乱放,我一没近身过你房内的箱柜,二未离开过诸人的视线,三不知你放置宝贝的具体位置,四不具有作案时间,我又如何能将它取得?”
“我在洛府的地位虽不及你杜二小姐在杜府的尊荣,但也并非如你等这般小人之心,你们自己被那一身铜臭熏得变了味,难道天下所有人便该如你等这般污浊么?玉虽有价,却不是人人都会为了满足自己的贪欲而做这等无耻之事。”
“妹妹,你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只不过,我也有几句话想说。”杜芸雯忽地一笑,微微转头看了眼一直默立一边的林启,道,“确实,你出身大家,即便未见过如此贵重之物,也未必会对此物上心,但若说此事与你脱不了干系,说出去又有谁信?”
经过书颜一番话本已安下心来的碧荷听了又是一急,正想说话,却被书颜制止,示意她稍安勿躁。
“妹妹入王府不过数日,府中亦无冤家可结,因此也不可能有暗中使绊之人,更何况爷又替你安排了几名护卫守着,除了你与你这婢子,又有谁能进得了你这映墨阁?我相信妹妹不会行这宵小之事,但这丫头却是难说。我不管她是否去过我绮霞阁,既然东西在她枕下找到,这责罚肯定是免不了的。”
“什么?小姐……”碧荷大急。
书颜拍了拍她的手,看向杜芸雯道:“嗯,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多说无益,不如你我一起当着爷的面将事情说清楚。”
“不必麻烦。”杜芸雯嘴角一勾,道,“爷已经给了我行使大权,此事一切全凭我处置。”
全权处置,这权力下放得够大。
“那么,敢问王妃,你要如何处置?”书颜淡问。
“若论罪责,打死也不为过。”夏儿抢先说道。
“我有问你么?”书颜声色一厉,眸光如刀般扎向夏儿。
夏儿一惊,在宫中被书颜扭住手腕那一幕又闪现眼前,这才想起她似乎不该屡次去招惹这个女人。
“妹妹,夏儿说的不错,下人偷主子的东西本就该重罚,况且以这玉麒麟的价值来说,打死并不为过,只是……这婢子既是妹妹的丫鬟,罚得重了未免显得我太不讲情面,也罢,便打五十个板子以示惩戒罢。”
五十板?碧荷脸色发白,紧咬着嘴唇,眼中有着不屈。
“小姐,板子我可以受,但这不白之冤我死也不认。”
书颜深深吸了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道:“碧荷,你放心,一切有我,我就不信,这红口白牙还真能把是非颠倒了。林总管……”
“林启,东西已经找到了,爷说的话你也是记得的,现在是不是该行刑了?”杜芸雯嘴角一肃,截住了书颜的话头。
书颜眸光微冷,静静看向林启。
“雯主子,爷的吩咐林启自然记得,我这就命人去取板子。”林启淡淡地回着,转身朝身后的小厮嘱了一句,又回身朝书颜一躬,“颜主子,林启只是依命行事,还望颜主子体谅。”
体谅?书颜神情骤冷,凝了林启片刻,又缓缓扫过站了一院子的婢子小厮,终是自嘲一笑。
是了,林启虽为王府总管,说到底也只是听命于慕容子渊,如今慕容子渊既将权利给了杜芸雯,自然以杜芸雯马首是瞻,又怎会替她说上一言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