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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300000011

第11章 过山车上的坦诚

落地窗前,一个修长的身影注视着窗外璀璨繁灯,江伊的话,兜兜的行为萦绕心头,郁闷难消。他觉得他该做些什么,脑子里过滤着朋友圈,便拨通了跨洋电话,“嘿,朗,有什么事?”电话那头传来了外国人特有的中国腔,“瑟琳娜在吗?我这边有些事想咨询她”……

第二天中午,江伊抱着兜兜依着乾朗所说的约定地点,发现竟是个儿童游乐场,她再三确认无误后不禁纳闷,乾朗昨晚打电话说他有个朋友是资深心理医生,让她今天中午十点带着兜兜来这边,可是,这里好像不是什么心理咨询事务所啊,这里到处都是人,兜兜他会受不了的。正当她犹豫要不要走时,只见乾朗朝这边走来。江伊还是控制不住责备道:“你明明知道兜兜怕生人,还骗我带他来这种地方,他会受不了的”,只见兜兜缩在江伊怀里,脸使劲埋在里面,不断挣扎,极是痛苦,江伊生气的扭头就走,乾朗大声道:“江伊姐,难道你就希望兜兜就一直这样下去吗?他不能上幼儿园,他身边没有朋友?他每天只能躲在家里玩那些冰冷的玩具?”乾朗的话镇住了她前行的脚步,“江伊姐,我确实是咨询过心理医生的,我把兜兜的情况给她说过了,她说兜兜这种情况属于后天环境影响,他以前会说话,说明他没有语言障碍,他会玩玩具,说明他还对某些东西产生兴趣,他智力也很正常,他只是常年生活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加之身边人的不当言辞,导致他有社交障碍,你也说过,他当初是渴望外面的世界的,只是到了外面他感觉到了害怕,他怕人,那我们就让他置身人群,要让他知道,这些人并不可怕,这些人对他没有伤害,这样他才能克服心理障碍,勇敢地走出来。”说着已经走到江伊跟前,目光诚挚而坚定,“江伊姐,你看这个地方,每个孩子都有爱玩的天性,游乐场就是他们的乐园,相信我,我不会害兜兜的,我们要对他有信心。”江伊回头看了眼欢声笑语的游乐场,她多么希望那份欢笑里有一个声音属于她的兜兜,看着信心满满的乾朗,再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儿,终于下定决心,朝游乐场走去。

江伊抱着兜兜坐在旋转木马上,不断地鼓励他,“兜兜,你真厉害,都坐在小木马上了,你看那边的小朋友都不敢坐,你看那边有个小妹妹对你笑呢,你应该给小妹妹打个招呼哦。兜兜,木马转起来了,我们要飞喽。。”,他们之后还玩了碰碰船、水上步行球、游乐场挖掘机、逍遥水母,每一次江伊都不断鼓励着兜兜,两人为了感染兜兜,玩得很嗨,可是兜兜只是埋在江伊怀里,外人看来就像时空错乱,一个老成的小孩带着两个童心未泯的大人来玩,极不和谐。两三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有任何进展,两人十分泄气,江伊很感激地安慰道:“小赵,谢谢你为我们做的,只是这事急不来的,大家都累了,还是回去吧。”乾朗也眉头紧锁,是瑟琳娜的法子不管用呢,还是我没把情况说清楚?“嗯,走吧,我们要有信心,兜兜一定会好的”。就在他们快到大门口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阵阵尖叫,伴着一阵轰隆隆声片刻便飘向远处,旋即又转了回来。乾朗怔怔地看着,又看看江伊,正好对上江伊抗拒的目光,“不,不,这太危险了,他会吓坏的”,“江伊姐,有我在,你放心”。

为了让兜兜脱离江伊这个熟悉的避风港,乾朗让江伊待在下面,独自带着兜兜坐上了过山车。选择座位的时候,他看着兜兜纠结了一下,像是在给自己下决心,终于他选择了最后一节小车厢,他深知因重力作用于过山车中部的质量中心的缘故,最后一节小车厢通过最高点时的速度比前面的小车厢要快,因此下降的感受远比前面的车厢强烈得多。果真小车厢缓缓爬上最高点,下落,兜兜忍不住伸出小手紧紧抓着乾朗的衣服,小车厢往回环移动时,身体的沉重感传来,乾朗转头看着兜兜,小眼紧闭,脸憋得通红,终于要冲上回环顶部,他们完全倒转,兜兜感觉身体像失落的羽毛般,轻飘飘无所依,害怕地尖叫起来。睁开眼来,满世界湛蓝一片,美丽无边,纯洁无限,心里似乎有个东西悄悄绽放。乾朗一脸欣慰,其实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没想到这招竟然这么管用。一个人如果能够开口吐出自己的害怕,哪怕向天向地向万物,只要冲破心里那间黑暗的小牢笼,那就没事了。当你对世界坦诚的时候,你已不经意地去接纳这个世界了。

江伊在下面看着兜兜忽上忽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见乾朗抱着兜兜走过来,而兜兜见了她竟也没有如当初那般挣扎着只要她抱,江伊疑惑得盯着乾朗,发现他也一脸微笑地看着她,江伊的脸上也终于绽放了不知多久未现的笑容了……

当乾朗把江伊母子送回家,下楼的时候,正好碰上路凡,手里提了一大袋零食,“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一蹦一跳地上楼来,路凡并未注意到旁边的人,乾朗抬起头,发现她正好停在江伊家门口在按门铃,想起上次火车站那个蓝精灵,“你好,我是路凡,我是《湘城日报》的实习记者”,哼笑一声,“《湘城日报》,这个世界可真够小的”……

乾朗心情不错,悠哉游哉地在大街上漫步,不知不觉走到了湘城百货大楼,思及女人爱逛商场,自己这几天也找过一些酒店、宾馆、编辑公司、旅游景点所有他能想到的地方都差不多去过了,可是就是没有那个人的身影,也许她会在这里呢?便踱步进去,他在一楼是超市信步而走,看着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商品,想着也许兜兜会喜欢吃,随手放进购物车。突然,一袋糖果闯进他的视线,那是一袋太阳系星球棒棒糖,仿星球制作,每袋十只,味道各不相同。小时候,她最喜欢吃这种糖,他每次都把父母给的零花钱存下来,偷偷买这种糖,当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拿出一只棒棒糖,让她猜这是什么口味的,猜错了就不给她,可是不管她猜的对不对,在他那里,她猜的永远都对。直到去美国之前,他都一直保持着随身带糖的习惯……

就在他准备伸手去拿那袋糖果时,同时另一只手也正好抓住那袋糖果,两人尴尬一笑,同时谦让道:“你先请”,只见那个男子背后一个打扮时尚的女子喊道:“李安,你快点,买个东西磨磨蹭蹭的”,“哎,马上就来”,回头对乾朗尴尬一笑,拿了一袋,道了谢,便匆忙忙走了。乾朗伸手又拿了一袋,突然发觉李安这个名字,好熟悉,默念道:“李安。。李安。”双眸突然一亮,“是他!”飞快地跑出去,四下张望,却哪还有那个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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