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墨想要悄悄进行这件事情，没想到最后还是让顾晴然知道了。
他不知道顾晴然是怎么知道他在说什么，毕竟他说话也很轻，可这会儿她知道了，他就知道不会有什么结果了。
顾晴然啊，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她从来不需要谁为了她，方式什么。
顾晴然瞧着萧墨，慢慢靠在了他怀里。
从萧墨离开，她就觉得很奇怪。这些日子，就算她睡着了，萧墨也会一直守在她身边，不会轻易离开，这会儿走了，她觉得很奇怪。
再加上，从南城北的表情，还有提到了连城，顾晴然一下子就想到了连城做的那些事情，她也就想明白了。
她以为，他知道她，他不会做这么蠢的事情，她却忘记了，萧墨对她的感情。
换位思考，若是他是她这样模样，她也会为了他，放弃生命。
这样想，也就没有这么生气了。
只是，还是很难过啊，她一直以为，自己不会是谁的拖累，可这会儿，她已经是拖累了。
若非有她，萧墨应该还是那样肆意潇洒的王爷，而不是陪着她，在别人的国家，还得担心着她的安全。
哪怕他是心甘情愿，她也是很难过。
顾晴然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她看着萧墨，格外认真道：“萧墨，我最后一次说清楚，我不需要谁为了我一生，你应该懂我的，我向来不想要去欠人情分，更何况是这么多大的，以后这样的想法不要再有了，就算我真的因为这样活着，我也不会开心的。萧墨，你说，你喜欢我，所以，你不会让我不开心吧。”
她期盼的目光看着他，萧墨犹豫了一会儿，终究是叹了一口气。
“嗯，我知道了，不会让你不开心的。你现在好好养病，就好了，不需要太担心我们。”萧墨摸了摸顾晴然的头。
顾晴然又看向了南城北。
萧墨不这样做最好，他若是想要隐瞒她，也是可以很好的隐瞒，现在想来，也只有南城北，可以帮她了。
她也知道，南城北也很想要救她。这是他对林遥遥的执念，他迫切的想要解毒，所以，在很多时候，会不折手段，甚至于，不会去在乎其他人的性命。可是，她在乎，这些想要为她牺牲的人，都是她很在乎的人。无论谁出事，她也会难过，不能够原谅自己。
“前辈，我希望你答应我，连城那样的事情，不要再发生了，这样的情，我没有办法还。”顾晴然严肃道。
南城北背对着她，知道她听不见了，才转过身来，看着她，慢慢道：“我知道了，你休息去吧。”
顾晴然望着南城北，想要从她的目光中看出什么来，好半天也没有再发现什么，她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老实说，不管谁为她牺牲，她都会忐忑不安。
她是来自未来世界，没有什么尊卑之分，她知道的是，无论谁的性命，都是很尊贵的。所以，她不想要任何人会她牺牲，无论是谁。
看到南城北终于点了头，顾晴然虽然还是不太相信他，但这会儿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够相信他了。
她太累了，撑了这么久，已经是她的极限了，挣扎着，她也实在是抵不住困意，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
萧墨把她抱回房间，瞧了南城北一眼，没吭声。
顾晴然以为第二天醒来时候，萧墨已经睡去了，一睁开眼睛，入目的是萧墨那张淡然的脸，眸子里的深情让她不由勾了勾唇。
哪怕，她也很痛苦，很疲倦不堪，但似乎只要看到他，她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只要活着，她现在做的所有努力，全部都是值得。
能看见他，再痛苦，再难过，也无所谓。
醒来以后，就是第二次治疗了。先前的二人世界被安然打断了，接下来的时间，就全部交给南城北了。
南城北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药水，让顾晴然在那里泡了一天。
顾晴然在里面泡了好久，到了她再次睁眼时候，她已经看不见了。
看不见，听不见，这样才是最难熬。
唯一庆幸的是，本应该失去触觉的她，还有那么一点儿感觉。不多，一点点。
她能感觉到水温有些烫，可只是隐隐约约。
来不及开口，她就感觉到自己落到了一个人怀里，那个人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身子竟然也是颤抖着。
她想要去安慰他，只是稍微一动，一口鲜血忍不住喷了出来。
她想要去碰碰那个人，告诉他，没事，才一抬手，就发现自己的身子，已经动不了了。
她想要动一动，却无能为力。
这种感觉，真是难受极了。
她很想要告诉她们，她很好，她真的可以陪着这个人走到永远，可没有哪一个借口，能够支撑她这句话。
她张了张唇，没有知觉，她连舌头也是僵硬的。
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
黑暗之中，她能感觉到有一个人，在一遍一遍喊着她的名字，她能感觉有一个人，一直在她身边，她能够感觉到那个人的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她心上。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哭了……
她连一句安慰的话，一个安慰的动作，一个微笑也给不了她。如今，她就像是活死人一般，没有一处，是她的。
萧墨，你可知道，我有多想要告诉你，我想要在你身边，就这样静静看着你，也好。
萧墨，你可知道，第一次看见你时候，惊鸿一瞥，你的音容已经隐隐约约有了痕迹。
萧墨，你可知道，若有来世，我只希望，你我相见之时，还是洞房花烛时候。
人生两大幸事，能与你相遇，能在你身边死去。
萧墨，你可知道，在你怀里死去，我竟是放松。我松了一口气，能最后感受到你的气息，这样，也好……
萧墨……来生再见……
身子一瞬间变得轻盈起来，眼前多了一丝光亮，下意识的伸手去挡，意外发现自己竟然不受控制。
她看着自己倒在萧墨怀中，萧墨抱着她未开口，唇角微微勾起。
曾经想过无数次，自己离开时候模样，那时候，还以为会是很冷清，现在想来，她是多想了。
有这么一个喜欢自己的人在身边，她又怎么可能会冷清呢。
萧墨……愿有来世，你我再续前缘。
顾晴然看着自己离着下面越来越远，唇边的笑容未曾失去，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唇边的笑容更是浓烈。
……
萧墨还在外面等待，南城北在旁边忽然惊呼一声。
他看了过去，南城北想也没想，越过萧墨就要往里面冲。
萧墨拦住了他，南城北着急道：“晴然她服了遥遥的药，现在体内还有一股力量跟万毒之首抗？ ，我却是忘记了。这会儿，是不适合药浴，我们必须停止，不然晴然的身子受不住。万一，她真受不住了，那就不是说着好玩了。”
萧墨一听，松了手，让南城北进去了。
果然，和南城北说的一样，顾晴然和衣躺在了药缸里面，面色苍白，整个人看起来虚脱了一般。
南城北探了探她的脉搏，还没有等他说话，他已然悲凉的望向了萧墨。
“萧墨……”话到嘴边，已然说不出话来。
萧墨望着他，眼眸还带着一丝希望。
这样的目光出现在一个战神身上，南城北也是动容。他看着他，叹了一口气，狠下心来，道：“萧墨，她已经去了……”
他等了他好一会儿回答，也没有听到一句。
南城北心中也是悲凉，道：“药浴之前，我也想过，晴然的身子能不能守得住这个问题，可她的身子越来越虚弱，而且，距离她完全爆发只有几日了，时间太仓促，我没来得及多想。萧墨，人走了，你要节哀，晴然若是还在，她是不希望你伤心的。”
萧墨没开口，南城北一时之间也想到了林遥遥。
当时，林遥遥走时，他也是这样抱着她，不肯松手。他一直坚信，她只是睡着了而已，她会醒过来的。然而，他在她身边等了三年，却不曾看见他睁开双眼。
“可是啊，我们曾经说好了，要去看桃花。”萧墨轻轻的声音，似乎是怕吵醒了梦中人。
南城北一怔，背过脸去。
萧墨也没有看他，只是低下头去看顾晴然。
这么久了，他也没有这么仔细看她。
没有了胎记的她，五官越发精致，即使闭着双眸，也还是充满着灵气。
可是，他多么怀念还是天下第一丑女的她啊……
尽管她长得不好看，却没有万毒之首，他们可以长厢厮守，而不是生离死别。
他是想要跟在她一起去一个地方，他也知道，她希望他代替她好好活下去。
顾晴然，你看，你多坏，你走了也不让我消停，还让我到处跑呢。你说，你想要看四国风景，没关系，以后我替你看。
云起云落，日暮归途，有我足矣。
“前辈，这段日子，麻烦你了，你放心，我会带着她离开。”萧墨抱着她，慢慢起来，对南城北轻声道。
南城北看着他怀里的那个人，似乎是在对谁说：“你看，最后我谁也救不了。”
萧墨也没问，抱着顾晴然慢慢走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