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的气氛很严肃,往日凌丞相休憩的屋子里,太医院的老太医刚将金针一根根从凌丞相的头上拔下来,下人端来了紧急熬好的参汤,连官服都还没有换的凌宇楼便接过参汤,同样没有换衣服的凌宇轩将父亲搂在怀中,两人协力给父亲喂参汤。
在皇宫的时候太医们就摇头了,他们两兄弟都明白,父亲的大限到了,药石无医。扎针和灌参汤只是想让他有半刻清醒,见见儿孙,交代一下遗言。
凌丞相已经没有多少直觉了,一碗参汤他勉强喝了小半碗,还有大半碗随着嘴角流溢了。
“父亲,父亲……”凌宇轩和凌宇楼不断地呼唤着凌丞相,眼圈都是红红的。他们和姐妹们不同,自小就被父亲带在身边培养,和父亲感情很深。
“老爷,老爷,你快醒醒。”丞相夫人进来后悲戚地叫了起来,忍不住老泪横流。虽然他们夫妻感情已经淡薄了,但曾经也恩爱过,他还是她拥有荣华富贵的根源,没了他,她便失去了荣耀。
肖文卿和三嫂崔氏带着凌家的两位姑娘站在角落里。在户部做了小官的凌景泉得到消息,已经赶回来了,和在国子监读书、同样赶回来的凌景泉凌景海一起围在床前。
半响,凌丞相睁开浑浊的双眼,呆滞地环顾周围的人。”嚇……嚇……”他喉间发出含糊的气音,众人都赶紧侧耳倾听。
“景泉……嫡……长孙……景……泉……”凌丞相艰难地喘着粗气,右手颤颤,努力地要指向凌景泉。
丞相夫人立刻道:“我明白了,你这是要嫡长孙景泉继承凌家宗祧。”
屋里人顿时很意外地望向凌景泉,凌景泉立刻急切摇头道:“祖父,四叔才是嫡子,他比我强。”虽然祖母和母亲都有这个意思,父亲也隐隐倾向于他,但他知道,自己远不如四叔。
凌宇楼撇了凌景泉一眼,道:“你祖父的决定不会有错。”他在父亲非要景泉做嫡长孙的时候就被告知原因了。
凌丞相喉咙呼哧了一会儿,继续道:“家产……由,宇楼……和景泉……均分。书……房……书架……有……遗书……给……宇轩……镇国……龙……将军知道……”好不容易说了这些,他再也支撑不住,吐出最后一口浊气,头一歪身子一软,便瘫在凌宇轩的怀中。
“父亲,父亲!”距离他最近的凌宇轩和凌宇楼悲恸地大喊道,顿时落泪了。
“老爷……我的天啊……”丞相夫人顿时失声痛哭起来。扶着她的曹芸娘已经是泪流满脸了。
“祖父,爷爷……”孙子孙女们哭喊了。
肖文卿和崔氏心中悲伤,落泪呜咽,开始下跪。屋里的仆人随即也开始跪哭,站在外面的妾室姨娘们知道丞相大人已经过去,纷纷嚎哭起来。丞相府的当家主人逝去,一时间,丞相府中哭声一片。
太医院的老太医劝道:“凌同知大人,凌少卿大人,请节哀顺变。老丞相已经过去,你们还是派人给他净身更换寿衣吧。”老丞相三子现任大理寺右少卿,四子任龙鳞卫指挥使司指挥同知,即使老丞相选择了嫡长孙,凌家也不会因为失去他而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