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时辰相当十个小时,这还算从轻,要是从重处罚该有多重呀!墨白一时忍不住开口求情道:“嬷嬷,外面还在下着雨呢!这五个时辰怕是太长了吧,云姐姐怕是受不住。”
“本官做的决定不会更改,事情到此为止,都散了吧!”话落,便转身离去了。
“云姐姐,都怪我,要不是我,你根本都不用受罚。”墨白蹲在沈云娘身边自责道。
“傻丫头,我没事的,你不用难过,而且我所说的是事实呀,这件事情的确因我而起,理当由我受罚。”云娘冲墨白微微一笑,语气柔柔的说道。
“呜呜呜呜呜,都怪我,。”墨白语气哽咽道。
一旁的楼兰看着这一幕,心中说不清的烦躁,随即缓缓起身,扫了一眼蹲在地上的二人,语气清冷道:“我是不会感谢你。”
“楼兰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墨白冷喝出声,她心中很是心疼云姐姐,也怨怪自己太过冲动了,此时楼兰说的话正好戳到她的敏感处,若是还能忍得住,她就不是墨白了。
“我是在帮我自己,所以不用你感谢。”云娘语气清淡无波,毫无情绪起伏道。
楼兰闻言,冷哼了一声,什么都没说便进去了。
“你先进去吧。”云娘柔声冲墨白吩咐道。
“云姐姐。”墨白有些犹疑的唤着。
“你要还认我这个姐姐,就给我进去!”云娘冷声喝道,她知道要是自己不强硬些,这丫头是不会离开的。
“好,我进去还不成么?你要死撑不住,一定要告诉我。”墨白待云娘点头,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一步一步往回走。
云娘有些好笑,起身,走向院子中间跪了下来,天上还下着蒙蒙小雨,不到一刻钟,身上便全湿了。
她刚才对楼兰说的话,不是气话,而是实话,她帮的的确是自己,要是当时自己不出声的话,依楼兰的脾气绝对能多拉一个是一个,肯定会说破自己一夜未归的事情。
两相比较,一夜未归,与打架,云娘肯定选择因为打架二被罚,原因便是,这是宫中,一夜未归,可不是小事,而且若是追问去向,暴露出那个男子可怎么办?
她心里不清楚,却也明白,那男子绝对不是太监,却在宫里呆着,喝的酩酊大醉,也无人发现,说不准这人的身份,但是心中却有个直觉那便是不能牵扯到那男子。
苦笑一声,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怎么会对一个才见过两面的男子而关心这么多,虽然不清楚是因为什么,但是自己好似不排斥这种感觉,于是也没有多加深究。
院中,云娘虽然是跪着的,但是身子却挺得笔直笔直的,雨打湿了她衣服,打湿她乌发,打湿了脸颊,她却未动摇半刻,此刻她虽狼狈,却更像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美得动人心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雨也渐渐的停了,天空也突的放晴,云娘此时神识很清醒,可是觉得腿好痛,尤其是膝盖,地上的水几乎成了水潭,而云娘则双腿一直侵泡在这深潭之中,及时是六月伏天,也阻挡不住膝盖处,刺骨的寒冷。
天渐渐的暗了下来,云娘好似想起了什么,漪澜殿中的男子究竟怎么样,虽然自今天走的时候,他已经退烧了,可是这一整天他究竟吃没吃东西,最害怕的是他病情又反复了,云娘深色惨白,眼带担忧的望着远方,毫无焦距。
正趴在窗子旁守着云娘的墨白,很是心细的发现了云娘的表情变化,心下一紧,误以为是云娘不舒服了,当下也不管万嬷嬷的命令,和云娘的劝慰,直接奔了出去。
“云姐姐,你怎么了,那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我,我们先进去,若是万嬷嬷怪罪下来,都由我一人承担。”墨白扶着云娘的胳膊,语带担忧道。
云娘冲墨白微微一笑,那笑惨淡无光。
“我没事,你别担心,已经跪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能半途而废,你云姐姐我可是不吃亏的。”云娘笑着说道。
“既然云姐姐这么坚持,我也不勉强,只一点,若是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无论有多难,我都会帮忙的。”墨白语气坚定的说道。
云娘心中甚是感动,突然想到什么,心下有些莫名,随即才缓缓开口道:“我现在倒有件事需要你帮忙,不知你可否答应。”
“云姐姐尽管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们两个可是姐妹,还分你我么?”墨白笑着说道。
“你能帮我送一点吃食到漪澜殿么么?顺便看一下那人病好了没?”云娘语气淡淡的说道,里面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那便是那人若是死了怎么办!但是随即一想,一个大男人怎么会这么轻易死去呢,便也就未曾多想。
“恩好的。”墨白轻声应道,本想追问那人是谁的,但是想到云娘既然不说肯定有不说的道理,也就没再多问。
“谢谢你。”云娘语气柔柔道。
墨白好似有些害羞一样,被人正儿八百的道谢,觉得心中满是自豪,微微笑着离开了。
看着墨白离去的身影,云娘目光渐渐涣散,轻声嘀喃:“希望你没事。”那话吹散在风中,好似从未开口过。
而另一边,墨白端着吃食,便出了门,问了好几个宫人,一听到漪澜殿这三个字,便都面带恐慌的离去了,之后墨白也没有再多询问,听云娘说过,漪澜殿就在冷宫附近,那只要找到冷宫便不远了吧!
夜色渐渐笼罩了大地,出来的时候天还没黑,墨白就没带灯笼,谁想的到走了将近一个时辰还没找到路。
心下有些焦急的墨白,恍惚中看到眼前一个身影闪过,有些疑惑好奇的向前走去,眨眼间却未发现任何踪迹。
心下有些惶恐不安,向后转身,却看到一座宫殿,而那宫殿上三个大字赫赫入目“漪澜殿。”
这便是云姐姐所说的漪澜殿,墨白心中很是诧异,不过也很庆幸,终于找到了,不然不知道该怎么向云姐姐交代。
手上拿着食盒,轻移莲步,走进内殿,直觉感应,这宫殿不仅萧索,而且还很诡异阴森。
可是直到进入内殿,才明白什么叫外表浮华,内里华实,因为漪澜殿院子外很是萧索残败,就如一个废弃的院子,可是屋内却处处显露着精致,干净。
打开门,一阵淡淡的檀香气迎面铺来,墨白觉得很是好闻,踏入门槛,扫了一眼屋内,见没人,墨白心中很是疑惑,依云姐姐所说这里是有人的,难不成在内殿。
“有人么。”墨白轻声询问道。
殿内刮进一阵微风,无人应答,墨白此时感到一丝无措,但是想着云娘的嘱咐,打着胆子向前走去,再次出声道:“有人么?”
还是无人应答,解开帘子,墨白屏住呼吸,睁眼,却见床榻上根本没人。
心中疑惑万分,但是相信云娘的说的话,既然她说有人肯定有人,有可能那人出去了而已,可是天色已晚,自己也不能多做逗留,墨白思索万分,决定把食盒留下来,待那人回来也能看见,自己也算交代了。
想到便做到,墨白把食盒放在床榻旁的小桌子上,便转身离去。
可是当开门,却被一个清脆温润的声音唤住。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宫的。”声音清脆温润,语气淡淡的但是仔细听去好似夹杂着一丝莫名的情绪。
墨白从一开始的惊吓中醒来,顺着声音寻去,便看到院子中,一身白衣男子站在一旁的青竹旁,一头乌发随意披散,余光折射到他的身上,显得那样俊美,他是背对着自己,虽看不到他的模样,但仅仅是背影便足够让人屏住了呼吸。
“我叫墨白,是内务府的人。”墨白此时只是随着本能的意识回答,根本无法多想。
“墨白。”男子轻声嘀喃,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随即才开口道:“谢谢你。”话落不等墨白回答,便扬长而去了。
墨白的目光随着那身影渐渐远去,许久许久才回过神,脸颊升起了两朵云霞,停驻了许久才缓缓离去。
这一夜乱了谁的心,错了谁的情,三千烦恼丝,斩断无情似。
而此时交合殿内,也乱了一团糟,事情便是,墨白走后不就,云娘便晕倒在地了,最后还是一个小宫女发现的,这事情不算大也不算小。
处罚一个宫女在宫中是随处可见的,根本不值得一提,可是沈云娘是新进内务府,此时还未分配宫中,要是因为生病耽误了分宫,怕是只能到浣衣房去了,那可是宫中最累的地方。
这一病耽误的是大好前途,只不过医童来了之后,诊断结果是,病人只是疲累过度混到了而已,并未大碍,只是双腿经过长时间的侵泡,要好生休养,若是再次受寒,怕是会落下残疾。
墨白回来,便听到医童说的这番话,便愣在了原地,心中是深深的懊悔与自责,而她因为内疚而守了云娘整整一夜。
翌日清晨,云娘觉得脑袋沉沉的,睫毛轻颤,费了好大的力才转醒,映入眼帘的便是,桌子旁床榻前支着下颚打瞌睡的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