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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皇上赐婚的圣旨下了之后,事情变得很顺利,皇恩浩荡,就是不顺利,也要变得顺利,事实上事情真的很顺利。

接到圣旨的那天,风清正在北地魏侯府中无语静观秋之落叶。宣旨的太监,宣读完圣旨后,加了一句:“这道圣旨虽是皇上颁的,却是秦皇后的意思。”

风清听了之后,二话没说,提起衣襟跪下来:“微臣接旨,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这道圣旨之前,晋封秦贵妃为秦皇后的圣旨早就传遍了天下,自从十月底的天神显灵的事件后,秦贵妃一度成为民间百姓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对象。

圣旨颁完了后,结亲的两家商定了成婚的日期后,上了折子给皇上,也算全了这桩喜事了。喜事定在来年春天三月底。

雨菲生下文恬公主后,出了月子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年的正月了。皇宫中一下子多了个孩子,多出来的热闹却不止一点点。前太子离开了皇宫,二皇子圆子便破格成了大皇子,琅儿成了二皇子,最小的甜儿却是最大的公主。三个孩子全都住在朝阳殿。两个大点的皇子一岁多,刚刚走稳路,总喜欢四处撒欢,奶娘跟在后面提心吊胆的,殿中的热闹程度可见一斑。

庆历六年,雨菲迈入了二十一岁的年龄,女人只要一越过二十岁,往后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风清的婚事,是雨菲自己向皇上求的,而且吕嫣跟在她身边也有一段时间,从前的雀儿没有得到一个好的结局,这一次吕嫣出嫁,雨菲决定好好地为她操办一番。临近婚期的时候,雨菲特地赐了许多的奇珍异宝到吕嫣的家中。

就在吕太医的府上热热闹闹的操办女儿的婚事的时候,北地,魏侯府中,却是一片死一样的安静。这个偌大的魏侯府,就只风清一个人住,而他此时不在家,他去了潍阳城郊外的那座山上的那座素心庵中。高大的菩萨像前,他双手合十,默默参拜。一旁是慧心师太,风清的亲娘。

佛堂上,檀香袅袅,木鱼声声,让人生出无边的空灵和沉静来。慧心师太看着风清,说道:“辰儿,放手了好,放下所有该放的,不要再犯杀孽,不要再执迷不悟,成亲以后,就好生地活着吧。为娘会在菩萨面前替你多念念经,娘什么都不求,只求你能平安一世,平凡一世……”

风清放下手,对着慧心师太笑了起来:“娘,辰儿都知道。以后的一个月府上事情多,就不来这里看你了,你自己多保重。”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只是脸色却是有些苍白。

慧心师太笑着点头:“好,好,我儿终于要成家了,好,下次来记得将你媳妇带上,让娘也见见。”

风清笑着点头:“好。”这么多年了,终于可以和娘亲如此对话了,可是经历了那么多以后,这样的亲情来得是否有些迟了?他到底还能活多久,他自己都不知道,一年,两年,十年?或许不过几个月。

风清离开素心庵后,在山上四处走了走,可是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了那片翠竹林。他想起了那首诗来: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这是她吟得诗,多么的静谧又是多么超脱多么潇洒的境界啊。可是这样的境界,他魏辰达不到,因为他的心太累了,一颗负累太多的心如何能够超脱?

三月底,雨菲在朝阳殿里拿着简单启蒙书,教两个儿子念书的时候,北地魏侯府中终于才开始了布置红绸,风清站在书房中,冷眼看着府中的仆人们忙上忙下的挂红绸,挂囍字。终于忍不住铺开画纸,手起笔落,很快地一副惟妙惟肖的女子的画像,跃然纸上,只是这个女子的装束很是奇特。纸上的女子不正是现代版的李雨菲么,高领的毛衣,中长的风衣,细长的牛仔裤,还有精巧的皮鞋。

画完这幅画后,风清站在画前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将画卷了起来,放在书柜的最上面。他想他也许应该清醒一点,等成了亲后,就开始过全新的生活吧,虽然他失去了很多,可是素心庵中的娘亲开始接受了自己,而自己也将有自己的妻子,崭新的生活即将开始了,不是么?

从前幻境中的所有,就让它永远地埋在心底吧。风清以为自己真的可以振作起来了,起码迎接新娘,完成这门亲事,是没问题的。

婚期将近的时候,闻人殇突然提出要带着雨菲和孩子们一起到北地的旧皇宫小住几日。一则可以参加魏侯的婚礼,二则两个皇子秋天起就要进学堂了,让他们出宫野一野后,秋天就要开始正式的拜师傅学经书了。

皇家的皇子们,两岁起就开始跟着各自的师傅们读书了,学习诗书礼仪以及许多的学问,一直到十六七岁后,成了家,可以在朝廷中独自办差了,才可以不去学堂。

于是很难得的,吕嫣出嫁的送嫁的队伍变成了皇帝一家几辆大马车。如此的殊荣,天下间几乎没人敢想,因此吕嫣打心眼里感激雨菲。

闻人殇带着雨菲和皇子公主们,出现在魏侯的婚礼上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震惊了,觉得魏侯真的是圣眷正浓,以后少不了要加官进爵的吧。可是闻人殇心中想法却不是这样的,他是想雨菲亲眼看着魏辰成亲,让魏辰从此断了对雨菲的心思。

皇帝是真龙天子,行拜堂礼的时候,正位上,便由皇帝坐了。闻人殇睥睨着眼前人和事,端坐在最高位上,王者之气威慑着在场的所有的人。雨菲看到了一身大红色喜袍的风清,朝他笑了笑,本想说一些恭喜的话,可是在场的人太多,为了不必要的误会,还是什么都不要说了吧。

风清接到雨菲的笑容,便轻轻地回了一个笑容。然后便忙着接新娘子,因为一天中连着娶了两房妻妾,皇上御笔赐婚,而且还御驾亲临了,来道贺的人数不胜数,都快要把侯府的门槛给踢破了。这一天是非常热闹的一天。喜庆的喜悦,大红色的喜轿,穿着大红色衣服顶着大红色盖头的正室新娘,穿着粉红色喜服,顶着粉红色盖头的妾室。

齐人之福是多数男人们梦寐以求的,这不已经有人不顾皇上御驾在场已然开起了玩笑:“魏大人,这算来算去还是你最有福气,看看这一天娶了俩,晚上可真的是春色无边呐……”

风清脸上带着礼节性的微笑递上一杯茶水:“请喝茶,招待不周多多见谅。”对方的话语似乎根本就没有进他耳朵里。

吉时到了,拜堂大礼开始了。挤挤嚷嚷的客人围出的一小块空间中,风清有条不紊地同他的一妻一妾拜了堂,最后随着一声“礼成——送入洞房——”,婚礼就这样完成了。接下来宾客入席,开始吃菜喝酒。

闻人殇主持完了婚礼后便带着雨菲离开了侯府,今天看来,魏辰已然对雨菲没了什么非分之想,闻人殇本来是佩服他是个人才的,之所以要狠下手来除了他,都是因为他对雨菲的觊觎之心,只要他灭了这份心思,闻人殇觉得这样难得的人才或许应该好好人用才是。现在大宁朝所有的事情,都在慢慢的改善中,最缺的就是这样年轻俊杰的人才。

雨菲抱着小女儿,跟着闻人殇一起离开了侯府,身后是连个奶娘,分别抱着大皇子和二皇子。

皇帝一家人前脚离开,后脚喜宴便开了席。原本应该是异常喜庆的一天,可是老天似乎并不打算让它继续喜庆下去。

只听得洞房里面一个女子的声音,大喊了一声:“侯爷!你怎么了?!”

耳朵尖的客人,已经起身来到了新房中。新房中,一身大红色喜袍的风清,扶着桌沿,吃力地站着,一手按住心口,桌上是一大片触目惊心的血痕,就连他俊俏的下巴上仍然留着点点血痕。

看到有客人走了进来,风清忙用袖子擦了嘴角,反正喜服是红色的,染了鲜血后,也不怎么看得出来。他僵硬地笑了一下,对客人说:“无事,无事,虚惊一场。走吧,出去喝酒。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既然来了,那就不醉不归!”

刚才那一声是吕嫣喊出来的,她一直都很好奇青凤公子是什么样子的,好不容易等到行完了大礼,送进了洞房,才终于有了机会偷偷看一眼青凤公子的真容,不想刚一撩开盖头的一角就看到风清扶着桌子捂住心口,吐了一大口血,这可把她吓住了,忍不住大喊了一声。

风清若无其事地引着宾客出去喜宴中喝酒了。吕嫣揭下自己头上的盖头,呆坐在床沿上,一面为刚才侯爷吐血的事情伤心,一面回味着青凤公子的模样,一悲一喜中,吕嫣的笑脸时而揪紧时而舒展,说不出的矛盾。

新房中,吕嫣顾不得婢女们的提醒,推开窗子,无限留恋地看着外间来回招待客人的她心目中仰慕已久的青凤公子。她很是惊叹,原来才华横溢的青凤公子竟然能如此温润的周旋于这么多的宾客之中呢,那些才气过人的人不都是一副很是清高目中无人的样子吗?这个青凤公子,是越来越讨人喜欢了。

吕嫣一点也不知道,几年前,风清就是因为一棋做赌,赌输了以后做了一天的店小二,也就在那一天,他遇上了一位女子,美丽,大方,却又才气横溢,清冷,神秘的女子,从此以后,一颗心就再没有属于过他自己了。

当天,魏侯不胜酒力,伶仃大醉,晚上独自宿在了书房中。

雨菲和闻人殇一起回到北地的皇宫,和京城里面的皇宫相比,北地的这个皇宫很是简陋,虽然前后修葺过好几次,可是还是没法和京城里面的皇宫相比。可是这里有着许多的回忆,比方说这个宫里头的,简朴的芳菲殿,是她和闻人殇最初的那段甜蜜无边的新婚蜜月的见证地。

来到这个宫里的当晚,雨菲和闻人殇便宿在了这个异常简单的芳菲殿。

晚上,孩子们都由奶娘们抱走了,闻人殇这才有了和自己的皇后单独相处的时机。他抱着雨菲一步步地来到床榻,低声说着:“我真是有些嫉妒甜儿了,若是你能天天抱着我该多好?”

雨菲笑着说:“你呀,还跟孩子较起劲来了?我这不是已经抱着你了?”

闻人殇摇头说:“现在是我抱着你,如何成了你抱着我?不过今天晚上朕给你机会,让你好好地抱抱我。”

雨菲笑了:“都快三十的人了,还这样贫嘴。”

闻人殇欺身压住雨菲,手上已经开始宽衣解带了,嘴里说着:“甜儿上面有两个哥哥了,我们再给她多添个弟弟吧。”

雨菲有些不悦:“你把我当什么?母猪吗?要生找别人生去。”

“不要,朕就只找你……”

北地的芳菲殿的床上铺着厚厚的兽皮,毛茸茸的,雨菲净瓷一般的身子躺在兽皮上,活像刚落地的仙女一般的柔嫩,这样的视觉冲击,让闻人殇压了一下口水后,俯下身来恣意品尝起来。他纵情地亲吻着女子的雪肤,嘴上说着:“和刚成亲的时候相比,菲儿你更加的诱人了。”他的唇来到女子高耸的雪峰上,那里和几年前比,已经很是挺拔高耸了。

闻人殇捉住雨菲的双腿,让她环住自己的腰肢,然后挺身进入,低低地叹息一声后,开始了人类最原始的律动,一边动作着一边戏谑地说:“朕的那些名贵的补品果然没有白费,你的身子竟然变得这样的紧致……朕今天晚上一定要连本带利地都讨回来……”

雨菲双手攀着闻人殇的身子,说道:“皇上不是说了明天带孩子们出去爬山嘛!如此折腾,难道皇上想食言?原来君说的话,全部都是戏言啊。”

男人下身猛地加重了力道,引得身下的女子喘息起来,男人半眯着眼睛看着身下的女子,开口说道:“君说的话是不是戏言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竟敢挤兑朕,这下要治你什么罪呢?不如你的身子起来些,自己动几下?”说完放开手,一副等着享受的模样。

雨菲撇了下嘴:“让你尝点荤腥就不错了,还得寸进尺了还,姑奶奶不奉陪了。”说着身子后退,离开闻人殇的身子。

男人大笑着道:“果然是个撩人的小妖精,看朕今晚不好好地治治你!”说完一把捞起雨菲的纤腰,将她彻底压倒,然后毫不怜惜地进入她柔嫩的身子,大力冲刺起来,憋屈了十数个月的欲望,这一夜终于可以悉数释放。明日不用早朝,就算是晚一点去爬山也不用担心,反正山下有别院。

不知道是几更天了,女子想要入睡了,等着身上的男人畅快淋漓的泄了后,推开男人,转过身去,想要休息。可是男人会错了意,扯过女人的身子,让她趴在枕头上,他下身的欲望再一次抬头,春宵对有些人来说,太短,对有些人来说,比如说雨菲这样的女子,却是太长,难以承受了。

不知是几更天的时候,两人才睡去。鸳鸯交颈,在这无边温暖的春季里,无声地上演出一幕幕的爱意绵绵的画卷。

第二天快要中午的时候,才开始朝潍阳城郊外的那座大山而去,下午的时候爬山游玩,晚上刚好就宿在山下的别院里。这是很娱乐休闲的一天,也是皇帝一家人享受平民乐趣的一天。雨菲抱着小女儿甜儿,和闻人殇一起沿着山上简陋的石阶,一步步走着。奈何山路不同于平路,没走多久就累得气喘吁吁了。

勉强来到半山腰处,一片较为平坦的空地,主要是地上有几个宽大的石头可以坐下来休息。雨菲抱着怀中几个月大的一只都笑得甚是甜美的女儿,在一块大石上坐了下来,而带着两个皇子的奶娘因为身份的差别,便席地而坐了,两个两岁多皇子则是在这片山间空地上嬉笑玩闹起来,拿了木枝互相打着玩。

闻人殇见跟着的人都一副不想爬山的样子,可是若留下来的话也没意思,两个奶娘在场他又不能与雨菲亲热,最后决定单枪匹马上阵,去猎一些北地的野味。

闻人殇离开后,雨菲抱着怀里的小公主,歇够了以后站起身在空地上四处游玩,看树上新抽出来的嫩叶,看地上新长出来嫩草,看树杈上鸟儿忙碌的垒窝。时不时地将小公主逗得咯咯直笑。而圆子和琅儿则是发现新大陆一般的发现了地上大个大个的蚂蚁,男孩子就是调皮,拿着木枝玩起了蚂蚁。

几个人正玩得开心的时候,忽然不知从哪一条山路上走出来了几个人。

雨菲定睛一看,见是风清和他的两个妻妾,吕嫣和苏婉儿。在这样的深山里都能遇见熟人,还真是上天的美意。雨菲来到风清跟前,开口问:“你们也是来踏春爬山的?”

谁知不待风清开口回答,雨菲怀里的小公主则是张开肉呼呼的小手抓住了风清的袖子,嘴里还留着口水笑得没心没肺的。雨菲见状忙叫道:“甜儿,快撒手,又不懂礼貌了!”

风清本来甚是平静的脸,在听到这一声甜儿的名字后,骤然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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