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她爱的是我,”自己唯一的弟弟笑的明媚灿烂,他的眼眶湿润了,他自以为是被那笑容晃了眼睛,可是心里究竟恨不恨,难不难过,只有他自己知道。
“莫涂,以你的身份威望,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不如成全了我们,”她没有一丝的愧疚,说的理直气壮。
身份威望?他苦笑,他的身份又何尝不是他弟弟的身份,他的威望却是女子们不喜的,谁愿意找个比自己更强势的夫郎,什么可以找到更好的,不过是嫌弃他丑罢了。
没错,他没有他的弟弟长得娇艳动人,他是丑无盐,所以就算是青梅竹马的妻主都要送上一纸休书,既然不喜欢,当初又为何要娶他?既然娶了,又为何还要恋上他的弟弟?纵然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些事情也实在是太过荒唐,他看着两人你侬我侬渐行渐远,又摇了摇头,也罢也罢,或许真的会有更值得他喜欢的,总不会每个女子都嫌弃他丑无盐。
若是大醉一场,或许可以忘却自己多年以来受到的嘲笑,可是酒醒以后呢?
莫涂提着一把剑,出了山庄,直奔山下,这段时间,或许逃离最好,逃离娘的责怪,爹的疼惜,逃离他们的大婚,他们的大婚是对他的嘲讽。
恨,但是不能像平时一样对那些勾引妻主的狐狸精打打骂骂,因为实施勾引的是他的亲生弟弟,他不是怜爱亲情,只是谁又肯站在他这一边说话?
此时此刻,一张桌子,几坛子酒,一个碗,还有一窗的风景,才是他的全部,没有巴结讨好他的人,也没有嫌弃他丑陋的人,他一碗一碗地喝着酒,第一次恨自己是千杯不醉。
“叶姐姐,他们都嫌弃我丑,说我以后一定嫁不出去……”迷迷糊糊之间,他听到有个孩子的声音,侧头看向窗外,便看到了一张美丽的面孔,带着柔和的笑意,她的面前是个孩子,可是那个孩子却背对着他,看的不甚清楚。
“怎么会,”那青衣女子拍了拍孩子的肩膀,“我们小琴长得最英俊了,怎么会嫁不出去。”
仿佛想起了小的时候,他在和娘亲诉说这样的话语的时候,娘亲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既然知道自己长得丑,那便多学些东西,也好有些能力,天生的既然无法补救,你便后天努力吧。”记得当时还大哭了一场,愈发的坚定了要比女子更强的念头。
“英俊……”那孩子仿佛要哭出来了,“英俊不是说女子的么……女子英俊了便招人喜欢,男子生了女相便要遭人嫌弃,姐姐,我不要嫁不出去……”
莫涂心里一动,放下了酒坛子,准备看那女子究竟还如何答话。
“小琴不会嫁不出去的,姐姐反倒是觉得男生女相是别有风情,”叶筝只是觉得这个孩子的这个长相,放在男尊社会绝对是一等一的相貌,可惜生在女尊了。
“那……如果是叶姐姐,会娶小琴么?”那孩子睁着一双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叶筝,满是期待。
“唔,”叶筝扯了扯那孩子的小脸蛋,“如果叶姐姐再年轻上个十多岁,或许会娶小琴。”
莫涂看着那青衣女子拉着孩子的手沿着街道一直走,直至消失在了人海之中,他才收回了实现,看着桌子上的酒,没有了再喝的欲望,“或许,就是她了,”他喃喃自语,然后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三天,他打探清了那女子的全部,叶筝,湘山书院的夫子,家里……未有夫郎……若要叫他堂堂武林盟主之子嫁与一个穷夫子,他是不大在意的,她是第一个说男生女相的男子很英俊,并且不嫌弃的,他大约是芳心暗许,更不要说就此放弃,还有些侥幸心理,若是,她不厌恶他的容颜呢?也许,他还有机会。
莫涂打点好了庄内的一切,换了一身行头,一身女子的行头,准备男扮女装,接近那个他很想要接近的女子。
“叶美人……”一声轻唤,惹得他抬起了头,果然,在不远的前方看到了两名女子,其中一个女子一口一个‘叶美人’地叫着叶筝,的确,她很美,是女生男相的美丽,那副容颜怕是许多男子见了都要自惭形秽的,更不要说他这个丑无盐了,突然之间,他踟蹰了,自己这般丑,又有什么资格站在她的身边?她的夫郎,大约也很美丽吧。
他的脚下虽是犹豫了,但是信念却突然坚定了,他没有美貌,可是他能够帮她做许多事情,许多别的男子做不了的事情。
第一次细细的观察她,是她与王慕偷偷的来看他时,她似乎很喜爱穿青衣,每一次见到她,都是青衫,但是每一次的又明显不一样,这样的青翠,也的确最适合她,像幽幽碧水,缓缓而流,温雅又清净。
“莫涂,”站在她面前,他紧张的只说了自己的名字,她却是淡然一笑,并未多说什么,似乎有些心事。
越来越多的接触,越来越多的了解,他见到了她许多面,也越来越难以自拔。
来到书院不久,他便知道了她有了夫郎,那一日,他伤心欲绝,原来他不是来迟了一步吗?为什么,又是谁如此幸运得到了她,他不甘心,明明就是他先发现她的美好,他要看一看,到底是谁,如此完美的她,到底是谁能配得上?
她请了他的还有另一个夫子到她家,苏七,第一眼看见她便知道是与他一样的,江湖中人,或许是直觉吧,又或许像他们这种人都带着独特的气息,可是?为什么她的身边会有江湖中人,而且看为武功还不低,她到底有什么阴谋?
于是他看到了那个穿白衣的男子,没有想象之中的美貌,说起来,似乎只能算是清秀,但是,他绝对配得上她,因为他的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很是清澈,似乎是容不得半点污垢的,没有被这尘世所染,那样干净的人,是配得起她的。可是,他依旧不甘,凭什么,她要如此的爱他,那一顿饭吃的,让他心脏发紧,几次看见她们之间的互动差点夺门而出。
他失策了,他看到了两人之间的亲密无间,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是无法插入进这份感情的,可是他不甘心。
一场大火,能搏来她多少的同情?
既然是她,那么做小又如何,只要她愿意,只要能接近她就好。
她为他安排了住处,离她家很近,近到只要每日早上一出门,便能看到那夫妻二人情意绵绵地告别,近到只要一同回家便能看到有个白衣男子在那里守候。
白卿,他有的时候会想着那个男子的名字,想着他到底有什么好可以让她倾心以对,答案是无解,就好像他一样,怎么就不明不白的喜欢上了这个女子,并且是越陷越深,他不知是该自嘲,还是该颓废。
“叶筝,我是男子,”他攥紧拳头,因为紧张,指甲刺入了手心都浑然不觉。
“我知道,”叶筝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一点都不惊讶。
“叶筝,你不知道,我喜欢你,”他终于忍不住,逼着自己直视叶筝的眼睛,做出这一番大胆的表白。
叶筝沉默了片刻,淡淡地笑了,这一笑,让他有些恍惚,“为什么?”她问。
“什么?”他回过神来,有些迷茫。
“为什么会喜欢我。”她颇有耐心的重复着。
“因为……你不会嫌弃我丑,而且,你很善良,”他不知道自己这些算不算理由,可是若要真细数理由,怕是一辈子都数不完的。
“抱歉,我不喜欢你,”叶筝转身离去,青色的背影,在他眼里突然之间是那么的冷,一点没有犹豫,非常干脆地说,‘我不喜欢你,’他呆立在了原地。
“为什么?”他喃喃的问着,却不知道她听得到听不到。
“因为我喜欢卿儿,仅此而已,”如果不干脆的拒绝,便是更长远的伤害,这种事情,她一向干净利落,她许给了卿儿一生一代一双人,那便一定会做到,怎会允许他人插入。
“原来……我终究只是个过客,”妻主嫌弃我丑,不嫌弃我的人又有了想要守护的人,那么我呢,我又该如何?他的手一点一点的松开,手心是一片红色。
痴情,却终究落得个孤家寡人,从此以后,他又当如何?好大的雨,他缓慢地走开,好烈的酒,他不在意地灌入嘴中。
莫笑痴情人糊涂,一场梦来戏一出。不得青衣人憔悴,但凭苦酒消情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