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霞眼里又有泪出来了,她脸上却浮起一个笑容:“谢谢你的安慰。”这样的坚强让朱令飞动容,他的眼看着若霞的眼,似乎想从这面心灵的窗户里面看进她的内心去。
若霞的眼往旁边看了看,有些不自然的说:“很晚了,我们上去吧。”朱令飞心里有浮上失望,刚才的话似乎不是这个若霞说的,而是别人说的,她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敞开内心,接受自己?
看着若霞一步步踏上楼梯,朱令飞听着她的脚步声,觉得是那么的悲伤,他终于快步追了上去,用手挡在她面前:“若霞,以后,我来照顾你吧。”
感应灯亮了又灭,若霞却一直没有说话,朱令飞的手心渐渐有了汗水,正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听到若霞的叹息:“以前,他也说过的,他说会给我一个最好的家,让我不再自卑,让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说过那么多,那么的好听。”
后来呢?朱令飞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后来就是各自分开,男人有了别的家,家里儿女双全,妻子温柔可人,想起妈妈曾经提起许家的时候说过,那对可爱的孩子的时候,朱令飞又想叹气了。
若霞靠在墙上,眼里平静无波的看着他:“你看,他说的比你早,说的比你好,但是他还是离开了,叫我怎么能相信,阿飞,我是被诅咒的人,是得不到幸福的。”
又有透明的东西从若霞眼里流出来,眼泪应该是热的,可是若霞只感到冰冷,朱令飞跨前一步,把她拥到怀里:“若霞,我不会说好话,我说的也不早,可是我知道谁都可以得到幸福的,没有人是被诅咒的。”
若霞直起头,眼神有些飘忽,眉又皱了起来:“不会的,你看我刚刚和妈妈平静了没有几天,可是又有事情找上门来,他们,”若霞的话音已经破碎了:“还是我的家人,本应该保护我的家人,为什么会这样?”
朱令飞看着快要陷进癫狂状态的若霞,感到自己怀里这具温热的身躯开始渐渐冰冷,而且开始慢慢的往下滑,把她抱的更紧,若霞的头又往下低了。朱令飞把她的头抬起,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若霞,不会的,你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老天一定会给你一个最美好的未来。”
若霞的眼神越来越飘忽,这样站着是不行的,好在还有一层楼就到了,朱令飞把她打横抱起,别看若霞这么瘦,分量还是一点不少,走出几步朱令飞就觉得自己该去锻炼身体了。
一鼓作气把若霞抱到家门口,还没敲门门就打开了,朱母的脸出现在门口,看着眼前的一幕,连惊呼都忘记了,让他们赶紧进来,把若霞放进卧室床上。
朱二花一直站在旁边束手无策,一直以来她都习惯依靠这个女儿,而现在女儿竟然是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有呼吸,有脉搏,就是不睁开眼睛不说话,难道说自己真的伤了女儿的心?
朱二花的眼泪又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朱母手里端着碗姜汤过来,看见朱二花的眼泪,微微皱了皱眉,这个时候不想着怎么照顾她,哭有什么用?
朱母心里这样想着,用一支手撑起若霞,好让她直起身来喝姜汤,先喂进去一口,后面的若霞很快就喝完了,朱母伸手摸摸她的脉搏,脉搏跳的很有力,看来是太累了,放下碗,朱母看向朱二花,看来该和这个人好好谈一谈了。
朱二花还是那样怯生生的,看见朱母看向自己,脸上挤出笑容:“要不要送小霞去医院。”医生除了能吊几针营养针,还能做什么?并不是朱母看不起医院,而是还没必要去医院,朱母笑笑:“不用了,我们出去让她好好休息吧。”
回到客厅,朱二花似乎这才想起这是在自己家里:“我去给你倒杯水。”朱母一把拉住她:“不用了,我看你也睡不着,我们好好说说话。”
朱二花木然坐下,说什么呢,最近这段时间自己听的话可太多了,不就是那么几句,要为自己打算,儿女再好日后也有自己的家,找个老伴比什么都好,更何况他还是你的原配,朱二花不由叹气,听了这些的后果就是现在女儿躺在床上?
朱母察言观色,就刚才谈的几句,这个人不是坏人,只是太软弱,太容易被人忽悠了。能被别人忽悠的人扭转过来当然也是容易的,朱母挑眉:“说起来呢,还是沾亲的。”
沾亲?朱二花又奇怪了,朱母笑的很慈祥:“我的一个表妹嫁了若霞爸爸的大舅子。”朱二花腾的站了起来,原来是秦家的亲戚,也不知道有没有安好心,她不由往里面看了看。
朱母倒没想到朱二花会提防她,眉皱了霞,随即又松开,前段时间听到风声,是自己表妹来和自己闲聊的时候说自己那个小姑子可能要离婚,要按了自己的主意,早该离婚了,那种没本事只有一张嘴头花花的男人有什么好,偏生表妹的小姑子还把他抱住当个宝。
不光是那个,还有眼前的这位,也是把那个男人当做一个宝的,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事的时候,朱母脸上的笑容放的更轻松:“来,坐下,若霞我很喜欢的,你不要这么紧张。”
朱二花这才坐了下来,脸上的笑有些尴尬,朱母扫她一眼:“我们都是做人母亲的,总要为儿女考虑,你看今天你没带手机出门,若霞急成这个样子。”
这样避重就轻的话已经说的朱二花脸上热辣辣的,会脸红,那就是会羞愧了,看来还有可救的地方,要是她真的糊涂的什么都听不进去,朱母只怕会和若霞说不要认这个妈了,让她去折腾。
朱母话题一转:“前几天还听我表妹说,她小姑子,也就是若霞秦阿姨可能要离婚,我说都过了这么几十年了,离了做什么?谁家的日子不好好过要糟着过?”
这话是说给朱二花的,谁家的日子不要好好过?朱二花刚消下去的脸又开始热了,朱母拍了拍她的手:“谁家的日子也要好好过,你的日子不也是要这样?都年纪这么大了,就别折腾了,拆散个家和你在一起,将心比心,难道你就没想过别人的感受。”
这几句话说的朱二花脸上更热了,能当着若霞说的理直气壮的自己才是原配的话这时候也说不出来了,再怎么说秦阿姨和林父已经过了二十来年,况且对方还是秦阿姨的亲戚,朱二花只是我我了两声就没说话了。
朱母叹气:“我知道,你觉得自己才是原配,可是都过去二十年了,再说那要是个好的,当年也不会为了别人扔下你们娘俩,你看若霞的表现,难道真的是希望你和他复合吗?你不为别人想想,也要为若霞想想,她在外面已经够辛苦,你不为她分忧也算了,那些事我们都不懂,怎么还在后面给她惹出一堆的麻烦?”
这话带着责怪,朱二花嘴边那句这是我家的事你不要管,可是她心里并不是没有愧的,特别是刚才看见若霞是被朱令飞抱着进来的,那心里的愧疚就更大了,朱母这几句话说的又很有道理,除了点头,朱二花不晓得自己该做什么。
竟然是要外人来告诉自己,要对女儿好一点,自己这个做妈的到底做了些什么?朱二花垂下头,叹气出声:“也怪我不中用。”
朱母哼了一声:“工作上的事,谁也不能帮的,我们这些做妈的,还不是只有给孩子做做饭,打扫打扫卫生,有什么烦恼说一说,就算解决不了也能宽宽他们的心,别的还有什么能做的?”
朱二花那句不中用几乎是百发百中的利器,没想到在朱母这里被打回来了,抬头张嘴,朱母笑眯眯的:“有什么中用不中用的,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就是中用,别的没什么。”这话更加成功堵住朱二花的所有辩解,她除了点头再不知道做什么。
朱母在心里呼了口气,朱二花这样的妈能生出若霞这样的女儿还真是奇迹?门咔哒一声打开了,两人回头,若霞站在卧室门口,她脸上的苍白已经褪去,只是那脸色看起来还是有点不好。
朱二花站起身走到女儿身边:“身体不好就躺着,起来着凉会感冒。”若霞低头看她:“妈,你明天就回去吧,以后你的事我再也不管了。”
朱二花愣在那里,若霞已经转身进房关门,似乎她起来只是为了说这句,朱母上前搂住朱二花的肩:“你看,伤孩子心了吧?”
朱二花又想叹气,可是这好像怪不了别人,只能怪自己,朱母把她扶到沙发上坐下:“我还是那句,自己管好自己,不要给孩子添麻烦就是了,你也别生气,若霞不是这样绝情的人。”
朱二花终于叹出声:“是不是我全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