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舜华被宫人押着回静安宫时,徐瑾过来看她,一脸真切的道:“华姐儿,你知道陛下那性子倔强,你也是个犟的。你们夫妻一场,你应该最是了解他,怎么还去跟他去怄气。现在你就在这静安宫好生养着,姐姐去陛下那里帮你说情。”
徐舜华点头,木然的看着徐瑾。
同是府里的姑娘,徐瑾是大房的嫡长女,她是二房的嫡长女。自小两人就被拿来比较或是自己去比较。小时候比谁更受宠,谁更引人注目,长大后比谁嫁的好。
徐舜华的一张脸,倾国倾城也不为过。偏偏大魏朝的人看重的不是容貌,是风仪,是才华。家里的长辈初见她小小年纪,还未长开的五官端是世间少见的妖媚天成,便蹙紧眉头。
与徐舜华相反,徐府里最出色的孩子是大姐徐瑾。虽然身为女子,徐瑾却胸有丘壑心怀天下,天纵才华,提出的见解不输如天下任何一个男子。不过是堪堪清秀的一张脸,却被人捧得青史留名,捧到了天上。
两个人,徐舜华从一开始就输了。但是她不甘心,她少女时便东施效颦模仿着徐瑾,相同风格的衣裳,首饰。她本就长的艳丽,那些素雅的白衣白群穿在她身上分外别扭。明明她笑起来梨涡轻现,娇悄可人,她偏要学着徐瑾板着脸,不苟言笑。她发育好,却向往徐瑾弱不禁风的羸弱,就开始连饭也不吃,拿着布条紧紧缠裹着胸。
后来,徐舜华嫁给齐祯,知道徐瑾是齐祯心里的朱砂痣白月光,更是铁着心跟徐瑾比,想把她比下去。
徐舜华自己和徐瑾比,较劲了一辈子,而徐瑾总是温柔的笑着:华姐儿,你脾气怎么那么犟,女儿家该是柔一点才好。
有时候,徐舜华有总错觉,徐瑾像菩萨一样挂在天下供人瞻仰,永远一副好脾气的模样。她模仿了一辈子外表,内里却怎么也学不会,遇到事情总是又急又恨。最后连当对方敌人的资格都没有,那种挫折与无力,只恨不得再去投胎再来过。
“夫人,你放心的去吧……”
徐舜华意识已经模糊不清了,耳边不时听得高平反复的念着,她听的已经不太真切,也没有力气再去听了。
是了,她躺在静安宫的地上,喝了毒酒,早已经痛的全身麻木。
她感觉身体越来越轻,意识越来越模糊,好像自己化作了一团雾,慢慢飘起来,很快在就要在皑皑白雪的冬日里消散。
她一辈子,把自己活的像个戏台子上的丑角,无关紧要可笑而不自知。如果人生可以重来,她定不会再害的外祖父落的尸骨不全的下场,她不会再跟徐瑾较劲。她脑子明明不好,再也不要学徐瑾读书作诗,更不要再活在徐瑾的阴影里去模仿她。
如果人生真的可以重来,她不会再去喜欢齐祯,最好见也不要再见到他。
“爷,已经没气了。”苏小安上前探了鼻息,然后等着高平吩咐。
高平看着地上已经没有气息的女子,轻轻叹气,附耳在苏小安道:“这里就交给你处理干净喽,咱家还要去陛下那里复命。”
高平紧紧裹着狐裘披风,离开了静安宫。雪还在下,很快湮没了雪地上的一串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