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的西脚是一片水波荡漾的舟子湖,只因湖的两端成天然的锥形,中间却是饱满浑圆,远观倒是与那舟极为相似,因此而得名。
湖中养了各种鱼苗,吐水换气间身子轻轻跃出水面,轻盈灵动,倒是并不害怕严寒。
今日一大早,皇上心情极好地来此地垂钓,倒是苦了身后的张公公,又是朝着水面撒着鱼食,又是替皇上捏腿揉肩,又是忙着来回取皇上需要的东西,本是极为清冷的寒冬,硬是生生地忙出了一身的汗。
“皇上,皇上。”有一小太监急匆匆地跑来,张公公眼尖地迎上去斥责:“小冬子,在皇上面前大呼小叫地成何体统,没见到皇上正钓鱼吗?”
被张公公这么一斥责,小冬子一张清瘦的脸涨得通红,他低下头,却是不敢再出声。
“小冬子,着急忙慌地这是怎么了?”张公公见自己的徒弟腼腆的模样,心想自己是不是太过严厉了,轻咳了一声,他询问道。
“师傅,云司主和倪郡王来了,还、、、还、、、”小冬子为难地看了一眼张公公,顿了顿才继续开口道:“还抬了一架用白布包裹起来的担架来,说是要面见皇上。”
“什么?”张公公顿觉不妙,心下思量了好几番才道:“小冬子,有没有看清那担架上的东西是什么?”
“没,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不过却是闻到了一股臭味。”
小冬子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云司主和倪郡王隔得远远的,云司主在前,倪郡王在后,最后面的是一架被白布包裹起来的担架,他隔的距离有些稍远,所以看得并不真切,只是恍惚闻到了一股恶臭正从那担架上溢出。
他也很是疑惑,不知那担架上究竟是什么东西,竟会散发出臭味来!
张公公听闻后浑身一震,有恶臭传来,难道是、、、、他急忙抬头看向小冬子,开口道:“小冬子,皇上这边你先小心伺候着,我去去就回。”
“师傅,你这是要去做什么?”小冬子不解地问道。
“小冬子,你忘了我教你的,不该问的别问吗!”
张公公板着脸,严肃地看了一眼小冬子,直看得小冬子脸上又涨红了一片才罢休。
他随即又道:“小心伺候着!”说完便急匆匆地走了。
“哎呦,云司主,郡王爷,你二位怎的这么巧,一同进皇宫了!”远远地,张公公便看到了一行人,随即嬉笑着上前作揖。
“哼!”倪寻愤恨地一甩衣袖,直接将气撒到了张公公身上,负气地转头朝另一边看去。
云璃看到倪寻这般小孩子气的模样,心下不由得好笑,就连嘴角也愉快地勾起了一条弧度,她抬眸迎视着张公公,客气道:“张公公,不知皇上可在御书房中,云璃和倪郡王有要事求见皇上!”
“皇上不在御书房,此刻正在舟子湖垂钓。不知云司主与郡王急着见皇上有何要事?”
“哼!这你得好好地问问云司主!”最后三个字好像是从紧咬的牙关中蹦出来的一般,带着恶狠狠地意味。
闻言,张公公疑惑地朝云璃望去,好似在等着她的回答。
“张公公,有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参本司主一本呢!”
“哼!”倪寻又是重重的一哼,这次却不再理会两人,径直擦着张公公的身子朝舟子湖走去。
身后抬着担架的两人也同时起步,随着倪寻迈步而去,在经过张公公身侧时,一阵冷风忽的扬起白纱,依稀露出白纱之下狰狞恐怖的脸,而这一幕,却刚好被张公公尽收眼底。
打了一个激灵,张公公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定了定神,小跑着追上倪寻。
“郡王爷,请听老奴一言!”张公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却并未阻止倪寻前进的步伐。这时,冷风一扬而过,猛地将白布吹翻,白布之下的倪运直直地便暴露了出来。
“啊!”饶是张公公是见过大世面之人,也不由得被眼前的这幕情景骇得睁大了双眼,一张脸更是惨白如纸。
倪寻听到了动静后,回头看去,却见堂弟身上盖着的白布不知什么时候没了,而身后的张公公也是一副活见鬼的神情,他恶狠狠地朝着抬着担架的两人吼道:“你们这两个不中用的东西,让你们护一个人你们都护不了,还不快去给老子捡起来!”
一声厉喝顿时将惊骇中的张公公拉回了神智,定了定神,他脚步虚浮地走向倪寻,脸色发白地道:“郡王爷这是做什么?”
其实他想问的是郡王爷帶一个死人进皇宫做什么?只是刚才的那一幕实在太过惊骇,太过吓人了!直到现在,那张狰狞恐怖的脸还紧紧围绕在他的脑海中,他怕再提,他今晚会睡不下!
“这你可得问问她!”手中的纸扇朝云璃的方向恶狠狠地一指,生气地不再言语。
“郡王,老奴虽不知郡王和云司主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可老奴还是想奉劝郡王一句,这皇宫是皇上执政休憩之所,容不得有半点的污秽,郡王与云司主有何误会可在皇上面前直言,请求皇上定夺!如果郡王执意要将此人带到皇上面前,老奴怕只会弄巧成拙啊!”
张公公一番语重心长的话语好似起到了作用,倪寻眯着眼思衬了好一会儿,抬眸看看不远处的云璃,又看了看担架上还未盖上白布的堂弟,双手握了握,似是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朝着两人吩咐道:“你们先将运儿送回府。”随后抬眼又恶狠狠地瞪了云璃一眼,直接转身往舟子湖的方向而去。
见两人抬着担架往皇城的方向走去,张公公悬起的心这才放下,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乖乖呀!幸好被他拦下来了,要是被皇上看到了这一幕,恐怕后果不堪设想啊!
云璃缓缓走至张公公身前,小声地揶揄道:“张公公可真是个大好人!”
说完,云璃也不理会他会作何反应,径直越过他朝着前方走去,留下张公公一人在原地费神地反复思衬她话语里隐含的话外之音,难道他无意之间又得罪了整个嘉云朝的神话不成!
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暗道这些人可真是不好伺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