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弱无力的声音听到耳中无不令人心疼,云璃的心莫名地扯痛了一下,她正想开口,柏褚轻缓的声音便缓缓传来:“香儿,你怎么样?”
他温柔地注视着她,嘴角划过轻缓的弧度,从云璃的角度看去,刚好可以看到他温润如玉的侧脸,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他的眸光专注而温柔的注视着她,眸中溢满了宠溺和温情,仿佛那就是他寻了一世的珍宝,而今终于寻到,便非得狠狠宠溺一番不可。
那宠溺的神情,令云璃的心无端端地被刺痛,他从不曾这般看过她,就连施舍也是不曾。
疏香苍白的脸上渐渐浮上了一丝轻缓的笑意,她微微闭了闭眼,轻轻嗯了一声,“我没事了。”
柏褚深深注视了她一眼,仿若真是确定她没事了之后,方才大跨步离开,临走前,留下一句冰冷无情的话语,“本王敬你照顾本王十年,这件事就此作罢!疏香是本王未过门的妻子,若还有下次,休怪本王翻脸无情!”
冰冷的话语伴随着冷风灌入云璃的耳中,有一种难以名状的疼,仿佛连指尖都已疼得颤抖起来,明明阳光明媚,明明岁月姣好,可,云璃的心却好似坠入了冰窖一般,被冻得遍体生寒!
热闹的街道上,一人骑着白马“嘚嘚嘚”地从远处疾驰而来,惊得街道上的行人慌乱得避开,以免葬身于马蹄之下,而马上之人却好似并不在意一般直直地从他们身旁疾驰而去,只留下漫天的烟尘和背后指指点点的行人,暗道:是谁家不要命的公子哥,这般目中无人!
白马行至护龙司府门前停下,马上之人一个纵身便从马儿身上跃了下来,身后衣衫翩翩下落,自有一番高贵和优雅。
那是一个有着灿烂笑容的少年,眉目如画,清雅贵气至极,竟有些雌雄莫辩,一双星眸水光潋滟,嘴角扬起大大的笑,竟是俊美至极。
如此俊美,雌雄莫辩的公子哥不是风流倜傥的郡王爷古皖之还会是谁?
他一手将手中的缰绳扔给府前的侍卫,一边径直步入护龙司。一入内院,木槿便急急迎了上来,皱着一张小脸,急急说道:“你可算回来了。”
古皖之朝木槿娇媚一笑,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木槿的额头,调戏道:“怎么,小槿儿太久没看见本郡王,太想念本郡王了吗?哎呀,本郡王就知道,本郡王长得倾国倾城,国色天香。”说完还煞有介事地朝木槿抛了一个媚眼。
“郡王,我家小姐不好了。”木槿急忙打断古皖之的自吹自擂,神情颇有些迷茫和慌乱。
“说吧!我家小璃儿怎么了?”闻言,古皖之一愣,忽而又想到云璃武功那么强大,一般人更是近不得她身,她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的,是以,心头也微微一宽。
“小姐从早晨到现在一直在清苑弹琴。”她家小姐一向很忙,从不将时间浪费在弹琴作乐上,而今却是在清苑弹了整整一个下午的琴,如此行为实在太过反常。
古皖之脸色一暗,便径直朝清苑走去。
今日阳光明媚,岁月静好。雪一寸一寸化去,在院中幻化成雪水。院子里,云璃静坐在琴弦面前,素手轻扬,一串串悠扬动听的弦律便从她的手中缓缓淌出。
她着一身烟紫色长裙,外罩一件透明丝纱,如烟如雾般笼罩着她,好似烟湖仙子从画中走来,她轻扬螓首,脸上神情漠漠,嘴角边是一向冷冷淡淡地微笑,只是,那双傲然的,倔强的,冷清的眸中却装满了深深地沉痛和悲切。
他说,长姐如母,弟必恭之!
他说,若还有下次,休怪本王翻脸无情!
他还不够无情吗?她将世上所有最珍贵,最稀有的东西送于他赏玩,她将一颗心匍匐地送于他踩踏、轻贱。她将她的一世柔情全都给了他。
那,还不够吗?
农舍的种种悉数浮现在她的眼前,那样美丽而动人,美好得好似一场梦,一场她信以为真的梦!
梦醒,雾散,她终于看清事实,原来,她与他之间,只不过是利用和被利用而已!
他冰冷刺骨的话语言犹在耳,那样真切,真切到连她想自欺欺人也是不能!真切到心内一阵阵抽痛,好似急切想要找到一个出口,偏又被坚固的堤坝阻拦。
手下琴音流逝,已弹了一遍又一遍,她好似还乐此不疲一般不停地轻挑旋转,直到曲不成曲,调不成调。
直到手下的琴弦“噌”的一声断裂,
直到她纤细白皙的手指被沁出一丝细密的血痕,
直到她的手被另一只手捉住,再也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