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白云依脸上的表情愈发冷淡下来,她收回摸着棋子的手,说道:“这盘棋已经没有必要再下了,兵败如山倒,小女子甘拜下风,就算一开始不言胜负,但是终究会有胜负,屈居人下的感觉确实不好,还请洪公子另觅人才,金阙之大,人才辈出,小女子这三脚猫的功夫,实在不能为洪公子效劳了。”
洪森洺再次遭拒,忍不住从鼻孔里哼出气来:“你们夫妇二人,还欠着马场的债未还,按理说,是最缺我这样伸出橄榄枝来的人的。你之所以拒绝,恐怕也不是因为自认能力有限,而是真心效忠于太子妃,此等心意,洪某人也觉得佩服。”
话已经说开,白云依便不与他虚与委蛇了:“没错,我与太子妃相交,自然是站在她那一边的,你若是想借我的手去打压她,那真的是很抱歉,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洪森洺冷冷一笑,“你还执迷不悟,御颜坊遭到查封,审理此案的人,便是吏部尚书擎思青擎大人,御颜坊的所有人都逃不开干系,吏部的人还会在牢里好好招待他们。”
白云依的双手忍不住握拳:“我与御颜坊不过是生意上的往来,你们栽赃嫁祸,残害无辜,迟早会有报应的。”
洪森洺摇了摇头:“你也不过如此啊,西蛮王妃,前神宫圣女,你怎么会天真的以为,事情不会牵连到你的身上呢?”
乌斯玛德终于忍不住上前来,一把抓住洪森洺的衣襟:“你敢对我老婆做什么,我不会放过你的。”
洪森洺哈哈大笑起来,丝毫不为乌斯玛德的威胁所吓退:“西蛮王爷就更加天真的,我洪森洺要办什么事,用得着我自己去做吗?”
“放开他,乌斯玛德。”白云依冷声道。
乌斯玛德这才松开手,洪森洺整理了一下,又是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在白云依眼里却变得异常碍眼。
“你走吧,我们就当没见过你,否则见一次,估计你就要被揍一次。”白云依说道。
洪森洺的脸上只留下了讥讽:“无知的人,亏我还特意上门来,真是浪费时间。”
洪森洺转身走了,没过多久,格林斯潘翻墙进来,神色有异。
“快走,官府派人来抓你们了。”
“怎么回事?”白云依大惊失色。
“我去走关系的时候才知道,负责这桩案件的是吏部尚书擎思青,他的女儿擎宝月是太子侧妃,我怀疑这事情里头有蹊跷,偷偷潜入擎府,听到他们已经打算来抓你们去坐牢了,而且不着急定罪,就是关押着你们,审个一年半载的,再吩咐底下的人特别招待你们,不怕牢房不能把你们两个熬死,至少也能熬死一个,这样子,你们也就没办法在太子妃背后出谋划策,坏擎宝月的好事了。”
官场黑暗,宫里头的明争暗斗更加黑暗,从宫里延伸出来的权利相争,比白云依想象的更加复杂和严峻,以前写书的时候,那些动辄拉出去砍了的情节,都是为了突出主角重要性而存在的,如今看来,在权利中心的整个暴风圈里,外围的人,确实是更加容易受到伤害。
乌斯玛德面色凝重,想了片刻,甩手道:“不在金阙皇朝待了,老婆,跟我回西蛮去。”
“笨蛋,你一走,更是把罪名坐实了,你又是西蛮的王爷,圣上一个误会,以为你跟金阙皇朝对立起来,挥军北上,就麻烦了,别说烽烟起,人民会受到灾难的洗礼,你西蛮国有什么武力跟金阙皇朝斗?最后亡国灭种,你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乌斯玛德一想,竟真的是如此,前有虎后有狼,强国虎视眈眈,自己老婆又要背负莫须有的罪名被关押起来。他只恨自己无能,为何解不开这样的残局。
“非常时刻,剑走偏锋!”白云依咬咬牙说道:“走,跟我一起去面圣!赶在官兵之前入宫,一定要见到陛下!”
白云依这算是豁出去了,从屋里拿出了几张大额银票,已经是两个人积攒多时的所有财产。
他们骑上马场最快的马,往皇宫的方向飞奔而去,而从皇都里派来的官兵正拿着吏部尚书的逮捕令朝马场的方向前来。
双方面对面皆是一阵惊愕,但是此时此刻,乌斯玛德已经是快马加鞭,就在众人愣神的瞬间,马匹迅速越过众人,将那一群官兵甩在身后。
“刚才过去的,好像就是我们要逮捕的犯人!”有人说道。
“是啊!好像就是那个西蛮王爷!”也怪乌斯玛德生得太有特色,一下子就被人认出来了。
“快,快去抓他们,他们要逃走!”一个差役说道。
“不对,他们是往皇都的方向去了,自投罗网!肯定是自投罗网,我们去追!”
一行人又回头往皇都的方向赶去,一番你追我赶,当他们追到皇宫门口的时候,已然不能再往前一步。
没有差役拿人,可以到宫里去拿的。
这差事办砸了,个个都要受罚,可是人腿怎么赶得上马腿,他们个个唉声叹气,回衙门去了。
这边白云依以从来未有的大方做着善财童子,一路上点头哈腰塞银子,最后忍痛把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塞给首领太监之后,彻底的成了穷光蛋。
金阙的皇帝在后花园赏花,真是三春好时节,后花园里花团锦簇,美景美人加美酒,就这样度过一个惬意的午后。
“启禀陛下,西蛮王爷和王妃求见。”小太监跑来通传。
“陛下,西蛮的王爷,带着他那神宫娶来的王妃来见陛下了。”首领太监在一旁提醒道。
“好,见一见,”金阙的皇帝也很好奇,那不识相的西蛮王爷带着个老婆,能把日子过成什么样子。
两个人上来,行了叩拜礼,而后被允许起来,站在一旁伺候。
金阙皇帝一看,两个人居然不是乞丐装束,反而穿得体体面面的,即使不是绫罗绸缎,但是至少也穿上熨帖合身的成衣了。
“你们来见朕,是有何事啊?”金阙皇帝问道。
白云依与乌斯玛德对视一眼,乌斯玛德走到一旁,拱手下拜道:“臣,乌斯玛德,是来请罪的,请陛下从轻发落。”
“哦?你犯了什么事?”金阙皇帝问道。
“臣,犯了小人。”乌斯玛德朗声回答。
金阙皇帝眉头一皱,有些不悦,却还是让他说下去。
“臣的妻子,前些日子与臣游玩时,不慎荷包被盗,她追缉盗贼,最后在芙蓉阁里把盗贼当场抓住,讨回了荷包,那些盗贼心生怨恨,竟趁我妻子不备,将其打晕,卖入烟花之地。臣寻到之时,臣的妻子,差点就被某个男人玷污,幸好臣去得及时,没有毁伤臣妻子的闺誉。这件事情,对于每个男人来讲,都难以启齿,臣若非迫不得已,也不会将此事说予陛下听,但是后来,臣妻在东市摆摊算命的时候,又遇到那日那色胆包天的登徒子,意欲对臣妻行不轨,强夺人妻。臣不能忍,便与他说理,他当时允诺不再骚扰我们,但是当夜,陛下赐予臣的宅子惨遭焚毁,臣与妻子逃出生天,才发现宅子四周堆满了木材,还撒了火油,其心之狠毒,难以言表。此后,臣托了太子殿下的赏识,安排在皇家马场任职,岂料,好景不长,今日那登徒子又上门来耀武扬威,竟是栽赃臣妻前日做的生意里头有蹊跷。陛下,这些事情,均是骇人听闻,却又件件属实,您可以明察,这样咄咄逼人的登徒子,臣无法与其共处于皇都,若是陛下仁慈,便赐臣与臣妻归田而去,不再在这皇都里头受尽欺辱。”
金阙皇帝听了这个故事,觉得真是别开生面,什么强夺人妻,屡次调戏,最后还设计陷害,当真是有勇有谋的色中恶鬼。
“你且别怒,朕自会还你一个公道,你说的那个登徒子,到底是谁?”
“是……王世子。”
“……”说来说去,居然说到内侄身上,金阙皇帝的脸上有些抹不开。
“陛下,民妇的本意是息事宁人,这事宣扬出去也不光彩,民妇更是没脸再见皇都这些熟人了,请陛下恩准,让我们夫妇二人,离开皇都,归田而去吧!”
白云依作势跪下,抬手假装委屈拭泪。
“真是欺人太甚了……若是臣妾……臣妾也觉得没面子。”一旁的宫妃也忍不住开口说道。
金阙皇帝点了点头,确实是一对可怜人。
“这样吧,你们想去哪里?”不过可怜是可怜,金阙皇帝还是留了一点心的,如果这二人狮子大开口,那他就不会那么好说话了。
“哪里都行,全凭陛下定夺,如今我们夫妇二人,没宅没地,如同浮萍一般漂泊在金阙皇朝,都说金阙皇朝地大物博,却没有我们二人安身立命之所。”
白云依继续打悲情牌,金阙皇帝想了想,便招手让人叫来一个值班的官员过来。
“朕想将一块地,赐给西蛮王爷,你帮朕挑一块。”皇帝命令道。
这可难坏了那官员,赐给西蛮王爷的地,肯定不能太近皇都,太近了危险,又不能太远,太偏,太远太偏了,容易监控不到,也危险,更不是太肥沃,太肥沃的土地赐给了西蛮王爷,让别国赚得盆满钵满的肯定不行了,符合这三个条件的,想来想去,那官员灵光一现,说道:“皇都最近的城市南泽市边上,有一座荒山,常年荒着,着实浪费,不如就赐给西蛮王爷。”
金阙皇帝想了想,便点头了。
南泽的边上,南泽市的官员可以监督着,又离皇都稍微远一些,不至于有所危害,荒山,既然能荒了那么多年,就有其道理,不会是多么肥沃的土地。
官员做完这个安排,觉得自己真是有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