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有一次和他闲聊时说到过归宿的问题,金迟陌和我打了很久的哈哈,我满脸严肃地认真地对他说,你真该找个女朋友安定下来了。我没有想到,我的一句玩笑话,会一语成箴;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原来一向特立独行顽劣桀骜的金迟陌,也是会听人劝的。
看我出神,金迟陌烦躁地皱了皱眉,习惯性地轻推着我的脑门,数落道:“你又在想什么呢?”
我一时冲动,脱口而出:“可在我看来,你并不开心。”
金迟陌登时无话可说,一个劲地咽口水,喉结一上一下有序地滚动着,我觉得此时此刻他一定在内心腹诽着我的前言不搭后语。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爸挑的女人让我稍微顺眼一点,我也不至于吃了一半偷溜出来透口气。”他的眼光看似无意地从我身上扫过,我被他看得心里直起毛头,赶忙说话掩饰不安:“有那么差么?”
金迟陌明亮的眸子灵巧地转了转,突然拉过我笑着说:“我带你去看看。”我刚想推辞,可惜那个“不”字还没来得及出口,人已经被他带出去几米远了。
金迟陌拉着我卖力地往前走,像是赶集似的还不停催促我快一些。我半个身子前倾了好大的幅度才能勉强跟上他,我多想甩了手掉头就走,可很不巧的,金迟陌终于放开了我,指了指虚掩的门轻声说:“就在里面。”
我急忙按下粗重的喘息,偷偷摸摸地往里探头。前一刻我还在想为什么非要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后一刻我差点被里面传出来的声音打击到全身麻木。
我回头怜悯地看了金迟陌一眼,他朝我耸肩,我好想和他说,你能撑那么久真是个非人的任务。
说实话我没有看清那个女人的长相,但我想金父的眼光应该差不到哪里去。但是那娇滴滴发嗲的腔调实在让我很受不了。我知道金迟陌讨厌做作的女生,尤其是这种只该出现在欧洲中世纪一门不出二门不迈养尊处优的贵族大小姐的类型。而且,似乎脾气也不太好,她正颐指气使地对着一个服务生指指点点,可怜的服务生低着头不敢出声,都快要哭了。
没办法再强迫自己看下去,我抽回身子,心里就像被扎进了一根尖刺隐隐作痛。金迟陌根本不必为这样的人做一丁点的牺牲,他是自由的鹰,如果试图束缚他,那结果只是寂寞的鹰向往着自由含恨而终。更何况,用这样的一个女人来牵绊他,连我都无法接受。
于是我毅然决然地跟他说:“金迟陌,我救你脱离苦海。”
“啊?”他半张着嘴在脸上打起了一个问号,之后因为我大方地推开了门,他把张嘴的幅度又扩大了一倍。
包厢里原本的谈笑风生觥筹交错顿时灰飞烟灭,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朝我们看来,诡异的气流在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包厢里随处乱窜。
金迟陌往前走了一步,视死如归般地抬起手摇了摇,讪笑着叫了一声:“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