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天羽看步雪是真的急了,就淡淡的说:“是你在我大哥那里给我解释过了吧。”
虽然是问句,但是易天羽说的很是坚定。
步雪以为使出了什么事,原来就这件事情,于是就说:“我说的是事实,如果你真的要抢夺家产,也不会傻到在自己掌管的染料里作假,这对你没有好处,只会让爹娘对你失望,所以,这件事一看就知道不是你的原因,你大哥也只是被家产的事情蒙住了眼睛。”
易天羽没有在说什么,步雪看他不在说话,于是就说:“既然没别的事情,就走吧,这半夜三更的,你还是翻墙进来的,让人看见了会说闲话的,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可不想再出点什么乱子。”
她说着就起身往屋里走,这时候,易天羽突然抓住了步雪的手腕,步雪差异的回头,男女授受不亲,易天羽的动作,让步雪直接就陷入了呆滞状态,易天羽看到这样步雪,颓然的放开了手腕,然后就走了。
看着易天羽翻墙离开了自己的院子,步雪摸着刚才被易天羽拉过的手腕,心里有一种异样感觉,自己站在夜风中,被温热的风吹过,猛然间清醒过来,步雪抱着自己,自嘲的笑着,转身回到屋里,躺下睡了。
第二天早上,步雪被院子外面嘈杂吵醒,眉头皱着,好像连绵的山峰一般,喊着青儿,青儿很快就进来了,步雪就问:“外边怎么了,怎么大早上的就吵吵着。”
青儿低着头说:“染房的事情被下人们知道了,大爷因为染房的事情赔了不少钱,他们怕易家会出事,都和在一起要不要跟您讨要工钱呢。”
心中一紧,步雪微微皱着眉,说:“帮我穿衣服!”青儿知道,大太太这是真的生气了,在易家这样的危难之下,这些个小工和下人不是安静地等着,只会这样捣乱,让大太太心生反感了。
一切收拾利落之后,步雪就走出门外,看着凑到一起叽叽喳喳的下人们,语气不和善地直接就说:“你们有谁是希望领了工钱就走的,现在先往前站一步,有本事挑事,就本事担着,别畏畏缩缩的。”
有那么几个胆子比较大的就往前走了一步,说:“大太太,我们都是穷人,易家出了这样的事情,趁着易家还能够给我支付工钱的时候,我们要为自己想一想,希望大太太不要为难我们,我们也不容易。”胆子小一些的,只是在底下附和并没有强出头。
步雪知道,这一次的事情给易家带来的打击有些大了,于是就说:“我就是想看看,易家养的狗有几条是忠心的!”
她旋即又回头跟青儿说:“去,到账房去拿账本过来,有谁想走的,到我这里来结账,自己去账房领银子,从此以后,跟易家再无瓜葛。”这种在主家有危难的时候只会落井下石的人,步雪是不想留着的,难保以后他们会不会在背后给易家捅上一刀。
于是,这一上午的时间,步雪就只是给这些背主的人结账,让他们滚离了易家,对于这些拿着银子离开的人,有的人唾弃,有的人羡慕,不管是如何,选择了留下来的人,步雪都是欣赏的,就说:“好了,选择留下来跟易家共患难的,每个人的工钱再涨一成,好了,都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管事儿的留下来,我有事要吩咐。”
说完,步雪就进了屋里。
管事儿的人跟着步雪回到屋里,恭敬地站在门口,等着步雪发话,这个管事儿的,是易家从一次旱灾中救下来的,一直对易家忠心耿耿,易家几次遇到大的事情,他都没有独自逃离,步雪看着眼前的人,淡淡的喝着茶。
过了一会儿,步雪才说:“你去院里看看,这一次走了这么多人,应该会有空缺的地方,最好是尽快安排合适的人,不要等到用的时候抓瞎,另外,看看账房里的钱够用多久的,回来给我汇报一下,这段时间我们可能要紧衣缩食一段日子了,等染房缓过劲儿来再说其他的……”步雪絮絮叨叨的安排了很多事情,管事儿的都一一记着,等着去落实。
等把管事的打发走了之后,步雪觉得自己真的是身心俱疲,这段时间总觉得心头不宁,是不是易家要出什么事儿,步雪摇摇头,染房出事易家总是处于一种紧迫的中台下,可能是自己多想了,晌午的饭都没吃,步雪歪在床上休息。
静谧的夏日的晌午,热的人心烦,青儿突然闯进屋里,喊着:“大太太,不好了,顾颜太太出事儿了。”步雪从小憩中一个哆嗦就醒了。
顾不得青儿的莽撞,抓着就问:“出什么事儿了。”自己今天一直觉得心神不宁,原本是以为自己紧张过度的,没想到真的出事儿了,顾颜可是怀着孩子的,这是易家的“佛”啊!
青儿一边扶着步雪往顾颜的院子里走,一边说:“刚才顾颜太太说是觉得肚子不舒服,就让丫头去叫大夫,半道上正好碰到二爷回来,二爷听到消息,立刻就回了房里,可是不一会儿,顾颜太太的就见红了,这会儿子孩子应该是不行了。”
步雪听到这里,脚下一个踉跄,易家这是要怎么样啊,前几天染房刚出了事儿,今儿,顾颜肚子里的孩子就没了。
她在半道上碰到了急急忙忙赶过来的易家二老,二老的身子骨不好了,是被人用轿子抬过来的,看到步雪就叫住了她,让她跟他们一起走,老太太焦急的问道:“老大家的,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怎么突然就见红了。”
步雪满头大汗,也是着急的说:“我还不知道,只是知道她见红,我们先过去看看再说吧,现在追究原因也太晚了,还是先看看能不能保住还吧。”
老太太也不再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唉声叹气,老爷子在一边儿也不说话,只是那手抓在扶手上青筋暴突,泄露了他内心的焦急和不平静,着表面上的平静都是勉强维持的,很快就到了顾颜的屋子,步雪扶着老太太,另外的人扶着老爷子,就直接进了屋里,易天羽正在给顾颜收拾身下的东西,看到二老和步雪过来,只是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就拿着脏东西出去了。
仅仅是着一会儿的时间,顾颜的孩子已经没有了,步雪就那样呆呆的愣在原地,老太太看到这个结果,直接就在步雪的手里晕了过去,步雪正在愣神,一个没扶稳,老太太直接就顺着步雪的身子,滑倒在地上,步雪轻声惊叫了一声:“娘!”
片边的丫鬟立刻过来帮忙把老太太扶起来,抬到隔壁的床上,来不及找大夫,直接把易天羽叫了过来,那边顾颜还没有收拾利索,这边自己的亲娘又倒下了,易天羽忙的脚不沾地,只能快速赶过来先看看老太太如何了。
老太太躺在床上,出气多进气少,易天羽立刻跟步雪说:“大嫂,派人叫大哥回家,把二嫂也带过来。”一听到易天羽这话,步雪倒吸一口两期,易天羽这是直接在判老太太的死刑,步雪不敢耽搁,说不定这就是易天鸣跟老太太之间的最后一面,步雪迅速安排下人去报信。
老爷子也在一旁,只是在听到易天羽的安排之后,本来还是紧张的神色,突然间有了一丝轻松,只是在一边轻轻的握着老太太的手,喃喃地说:“别怕,你先走,我随后就来,别忘了先别过奈何桥,等我到了,我们一起走,即便是喝了孟婆的汤,我们也不会被分开的,我们一起托生到下辈子……”
步雪在一边听着老爷子絮絮叨叨的说着跟老太太的临别之言,眼里闪现着泪花,不一会儿杨语嫣就到了,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她的哭声,易天羽皱了皱眉头,屋子里静谧的氛围给杨语嫣的到来打破了,老爷子也是不悦的皱着眉头,刚想说什么,易天鸣就先杨语嫣一步迈进了屋里。
易天鸣满头大汗,眼睛睁的大大的,好像是遇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没有跟杨语嫣似的大哭,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杨语嫣还在哭着,易天鸣发了火气,回头就吼道:“你******哭什么哭,我老娘还没死呢,滚!别在这儿丢人现眼!”说着,就命人架着杨语嫣走了。
杨语嫣被易天鸣的态度吓到了,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步雪摇摇头,这个姨太太可真是心思单纯的可怕,连这么一点小事儿都不会看脸色。
易天鸣看到一边的步雪,就走过来,拉了步雪跪倒在老太太窗前,老太太回光返照似的睁看眼挨个看过了屋子里面的所有人,就连顾颜都被下人搀扶着过来了,跪在床前,老太太笑了笑,微微握住老爷子的手,说:“我知足了……”然后就没了声息。
屋子里没有哭声,只是有几个丫头发出了弟弟的抽噎之声,易天鸣和易天羽分别带着步雪和顾颜跪在床下,老爷在坐在床边,慢慢的放下老太太的身子,说:“给你娘穿衣服吧。”也不知道是跟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