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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豹穴之前

在地穴的入口,奄奄一息的凯米在同鬣狗群做着最后的战斗。

地穴的入口十分狭窄,易守难攻,每次只能容纳一只鬣狗探进头来。凯米凭借地形优势,顽强地同鬣狗群进行战斗,保护着自己身后的孩子。凯米把有的鬣狗的眼睛抓瞎,把有的鬣狗的喉咙咬断。洞外的鬣狗群在怪异地叫嚣着,撕食着流着鲜血的同类的尸体,这些贪婪而饥饿的鬣狗只在乎血的气味。

尽管如此,凯米每一次同鬣狗作战之后,身上都会留下许多流血的伤口。由于失血过多,凯米渐渐产生了幻觉:它看见,杰克向它奔跑而来,紧紧地将它拥在怀里,就像它们初次拥抱时一样……忽然,凯米觉得自己的身体很轻,轻得就要飞翔起来,飞到一个既没有烦恼,也没有忧愁的世界。

一只鬣狗闯入地穴,咬断了凯米的喉咙。

凯米毕竟寡不敌众,这位勇敢的母亲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等花豹卡拉和尾随而来的杰克赶到地穴前时,它们看到的是一幅地狱般的景象。

上百只鬣狗聚集在地穴附近,喉咙中发出似笑非笑的刺耳的叫声,大地上血迹斑斑。它们在撕食着同类的尸体,在撕食着凯米的尸体,在撕食着三只小豹崽的尸体。

卡拉和杰克怔怔地站着,脑海中一片空白。

“嗷——嗷”,地穴不远处的乌木堆里传出了几声微弱的呼唤。卡拉看见,两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从乌木堆中钻出,一只是它的小豹崽的小脑袋,一只是杰克的儿子杰西的小脑袋。这两个小家伙不知怎么躲进了卡拉小时候曾经避过难的乌木堆里,乌木堆浓郁的气味隐蔽了两个小家伙身上的味道,才暂时没有被鬣狗群发现。

“嗬呼——嗬呼”,小家伙的身影暴露在了鬣狗群的视线之下,恶魔般的鬣狗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鬣狗不仅用鼻子思考,它们也用眼睛思考。在鬣狗看来,无依无靠的两只幼崽是最容易获取的食物。

花豹卡拉向着鬣狗群扑咬而去,尽管花豹对蜂拥而至的鬣狗群心存畏惧,可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它什么都顾不上了。杰克也毫不犹豫地向着穷凶极恶的鬣狗冲去,它要从鬣狗的爪牙之下夺回自己的儿子。营救儿女的共同目标,使卡拉和杰克这对有着世代深仇的姐弟再一次并肩作战。

在卡拉和杰克身后,尾随而来的杰瑞德、叶塔,以及整个狒狒家族,也卷入到了同鬣狗的战斗中。许多狒狒并不是心甘情愿参与到战斗中的,但这附近已经被鬣狗群团团围住,又没有大树可以攀爬,它们只能用自己的臂膀和獠牙去同嗜血的鬣狗进行战斗。

也许,没有退路的搏斗才是最漂亮的战斗。

杰瑞德飞扬着它雄狮一般的长鬃,像狮子一样咆哮,就像它壮年时那样威风凛凛,指挥着整个狒狒家族的进攻阵势。年轻的狒狒们回应着杰瑞德的吼声,立即汇入到轰轰烈烈的激战中。

这些在安逸中长大的年轻狒狒真正地战斗起来,丝毫不比它们的父辈当年逊色。远远近近,雄浑有力的咆哮声在开阔的平原上升腾,如同声声擂动着的战鼓,在旱季的草原上风暴一般地掠过,书写着一个能够与花豹匹敌的族群世世代代不可磨灭的尊严。

热血、豪情、家族、荣耀,在这场战斗中淋漓尽致地释放。这场战斗,告诉了杰瑞德的儿孙们生命中最值得一搏的东西,就算整个家族都战死在这里,杰瑞德也无怨无悔。

当炎炎烈日升上树梢,开始炙烤干燥的大地的时候,鬣狗们终于无心恋战,接二连三地逃走了。鬣狗群是一些机会主义者的组合,只要无法很容易地获取胜利,它们就会作鸟兽散,一只接一只地逃跑。

只有少数鬣狗还在乌木堆附近战斗。

杰瑞德看见,在距离小花豹和小狒狒最近的地方,花豹卡拉和杰克仍在战斗着,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击退了最后一波前来突袭的鬣狗。果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啊,配合得如此默契。

杰瑞德终于知晓了它的儿子杰克在豹穴中长大的经历,但这并不是杰克的过错,而是它自己作为父亲的过失,杰瑞德想。

恍然间,杰瑞德眼前出现了这样一组场景:杰瑞德和它童年时最好的朋友卡罗莎结伴同行,一路上,它们蹦蹦跳跳,尽情享受着作为丛林儿女的快乐,看着高大的乔木、茂密的灌木丛、缤纷的花朵、五颜六色的蝴蝶、扑翅的飞鸟、疾奔的野兽……

或许,它们本来可以一直都做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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