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带来足够的粮草,士气大震,天朝不给北漠喘息的机会,再次发动进攻,北漠拼死一搏,双方厮杀甚久,尸横遍野,断箭残垣,连天地也染上了血红,双方均死伤无数,在天朝历史上称为“血战祁天关”。然天朝更胜一筹,击退北漠王军,洛琏写下降书,言永不进犯。此次,靖侯的名声扩至最大。
洛琏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也不明白为何龙靖会出现在两个地方,直到听见那个双子的传闻,才了然于心,叹道自己进入了局中局。
而那个“主帐无人”的关键缔造者,正是那时已奄奄一息的龙隐。
“我现在不能回去,让哥哥分神的!”他当时坚定的神情我至今还历历在目。其实他还隐含了一句,他是再也不能回去了,不管是他的身体,还是他的身份。
听见他把一桩一桩的事情说出来,我蹙着眉,慢慢的理清这错综复杂的关系,想通了以后,则对他的做法不以为然。他这是以自己做饵,实在太危险了。
“我本想,若他聪明,就不该再设一埋伏,居然还领了兵来,实是不智。我还想着与阿乔回关内好好待着,把苦差事丢回给哥哥呢!”他轻轻笑道。
“是他不智还是你动了什么手脚,让他不得已而为之?”我挑眉,问道。能统一各部族,坐上北漠王的主位,不应该是这样的轻率。除非……
“呵呵!”他以笑掩饰,随即一凛,“唯一错算的,就是差点连累你,我不应该带着你的,若在哥哥身边,你会安全许多。是我自私了,对不起……”可是,他眼中一点愧色也没有,还是笑眯眯的。
竟是连阿彦和炀都不知道他引来洛琏的计划,怪不得要天北先折回军营,是有此一着,设了个局中局。如果炀和三哥知道了,定是不同意他的做法。不过,来着有硬仗要打,隐也有为我考虑,才会有两难的选择,留或不留,都不易。
“你太任性了,那就弃你自己的身体于不顾了么?我想,我们现在走出去还来得及,应该没有人埋伏了,我们偷偷的潜进关内好不好,你的伤总是要治的,再拖下去怎么得了?”我担忧的看着他。
他叹了气,“我自己的身体我怎么不知,三天……不!也许两天就行,阿乔,你要相信哥哥,我们,只须安心等待……阿乔,我累了,先歇一下……”他疲倦的合上眼。
他没有再说一句话,额上发着汗,迷迷糊糊的,不像平日里的张扬霸气。
阿乔,阿乔……那他之前又为何一直叫我嫂嫂?他现在又为何叫得这么自然?茫然间,似乎很久前的某一天,我们亦似这样被人追杀,跌入泷水,来到那个阴森的山洞。
那时昏迷的他,还嚷着叫我负责,关系也不是很明朗。
我苦笑着,历史总是有惊人的相似,而且,每一次跟他在一起,似乎麻烦就不曾断过。看着他虚弱的神情,和染血的衣襟,我的心绞痛难耐。若不是他勇承兄职,现在,受伤的怕就是三哥了吧!
他,担待了太多了,连睡着也皱着眉,不肯舒展。
忍不住轻轻抚上他的脸,不自觉的描绘着那熟悉的轮廓,安静睡着的他,跟三哥真的是没有两样,即使是在病中,也是丰神俊美……
我在想些什么?他不是三哥!我倏地把手缩了回来,暗骂自己,隐不是三哥,这样想对他对三哥都不公平。
他好像陷入了昏迷中,连睡了几个小时都没有醒来,期间,我到外面的林子里摘了些野果还有干枝,回来做好一个柴垛,准备晚上生火用。他还是一直在睡,最后,怕他饿着,我还是叫醒了他。
“隐,隐,醒醒,来,吃些东西……”我摇着他。
他慢慢睁开迷蒙的眼睛,看见是我,又看外面,已经入夜了,微微笑了下,“我都睡了那么久了……”
“来,吃点果子润润口,这里太荒凉,也找不到其他吃的,先将就着。”我递给他。
蓦地,他眸光一黯,皱着眉,抓住我的手细看,“这是怎么回事?”
我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原来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树枝勾了几道口子,还划伤了手腕的皮肤,我讪讪笑笑,“呵呵,我爬树的技巧不行,不碍事的,你放心。”赧然的把手收回来,他的眼睛炯炯有神,让我不敢直视。
他也没深究,默默的吃起了野果,最后,说了一句,“这果子很涩,你别再去爬树,浪费精力。”
涩?可是我尝过,明明很甜的!再看他,还在纠结我的伤,叹气,看来是怕我受伤啊!
他看着壁墙上的弓箭,深思着,“等明天天亮,我去猎点吃的回来,你不用忙活了!”
“不行!”我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还有伤在身呢,怎么能再弯弓射箭,消耗不多的体力,这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他不说话,又闭上眼,我知道,他决定了的事谁也阻止不了。他是这样,三哥也是这样,真真是兄弟,沉默,不是他妥协,而是让你妥协。
他服了药又昏昏沉沉的睡下,星火“劈劈啪啪”的作响,在这透着寒意的深秋为我们提供一丝丝的暖意。
半夜,他突然咳嗽起来,竟有不止之势,那声声凄厉的猛咳,好像要把我的心也咳出来一样,他五官痛苦的纠结在一起,一直把手抚在胸口。
“隐,隐,我们赶快回去吧!好不好?!”我急得不知所措,根本帮不上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痛苦的捶打自己的胸膛,像发了疯一样。我只能勉强抓住他的手,免得他伤到自己。
他痛楚的神情,霎时宛如海上的狂风暴雨,浇得我心都凉透了,很不安很不安,这不是好兆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