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领路人，现在的领路人就将死去，由你接任。”
“如果我不成为领路人呢？”陈华皱起了眉，他大概明白黄耀对过河的自己如此敌视的原因了：“如果不成为领路人，是通关还是死亡？”
主持人笑了起来：“死亡的话，那就不叫选择了。如果不成为领路人，现在的领路人将继续担任下去，直至第二个成功过河的人出现。而你……获得6000分通关。”
“当然，这里面有一个特例，那就是最后一个过河的孤魂。”主持人面色平静：“因为是最后一个孤魂，所以没有选择权。失败，分数归领路人。成功……”
“孤魂自动成为领路人，获得前面所有落河者的分数。”
“陈华！！！”一直保持安静的黄耀，突然叫了出来：“退出吧！你退出吧！让我继续做领路人……相信我！求求你，相信我！我知道我骗了你，我现在只能求你，再相信我一次……”
“让我给乔怡一个机会！”
黄耀那嘶声力竭的叫喊绝不像伪装，年青人听着他的话，倒吸了一口冷气：“你是想……”
他明白了，当时乔怡抽到黑桃6最后一个过河时，主持人为什么显得比玩家还惊奇。
这个混蛋女人明显知道黄耀和乔怡的关系……主持人惊奇的是，运气的安排，让她看到了最想看到的场景。
“陈华！我这辈子没求过人。就这次，你退出吧！让我继续当领路人！”黄耀近乎哀求的声音，像一把锥子，每一句都印刻进陈华的内心。
年青人看着黄耀，他感觉，虽然被黄耀背叛，但此时此刻，自己却没有任何多余情绪。
‘彼岸花……滚你吗的。’年青人死死的咬着下嘴唇，看向身穿白衣的主持人。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这就是你的意图？你原本那些，为了让我们怎样怎样的空话呢？说到底不过是做戏？你想要看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主持人轻轻摇了摇头，一头短发在微风中随意的摇曳：“领路人是幸运的，也是悲哀的。他其实才是没有选择，和孤魂不同，他只能在‘杀人活下去’，‘被杀让他人活下去’之间选择。”
“简简单单的说教和事实，并不能让人记住。领路人也好，过河的人也好，我确实是想通过这个游戏，让每个玩家记住，自己为了某人某事所做出的选择。你对我的指责没有半点根据，现在这个结果是我也没想到的。而且……”
“如果你选择成为领路人……”主持人双眼的视线就像能把人看透一般，直穿年青人：“这对恋人的结果，不就简单的多？”
“不！不！”黄耀站了起来，脸上尽是惊恐的神色：“陈华，退出吧！让我来，我来让乔怡通关！让她获得高分，可以在乐园继续活下去！”
“你有什么毛病？”陈华猛一转身：“你和乔怡是青梅竹马？你和她相识很久？”
“你下不了手的，陈华！”黄耀拍着胸脯，脸上的血滴到花海之中，瞬间被这片火红的花朵掩盖：“我可以！我可以！前面两个，已经被我骗下河了！你退出的话，我再骗一个，就可以让乔怡高分通关！有高分，她能离开乐园的机会就高的多！”
“别随便猜测我！你怎么知道我下不了手？你和我很熟？！”年青人心里无来由的冒起一股怒火，他也不知道，这股怒火是针对背叛自己的黄耀……是针对这个玩弄心理的主持人，还是……
针对这个操蛋的乐园。
“你就告诉我，凭什么，我相信你一定会牺牲自己救乔怡？！而不是骗了我后自己高分通关？！”陈华指着河滩里那血红的三途河：“你自己说的，这次的死亡……难说就是无止境的煎熬！来，告诉我，凭什么，我要相信你而放弃这个机会！还是刚才我那句话，你和乔怡是青梅竹马？你和她相识很久？！”
对陈华的质问，黄耀站在原地，毫无反应。突然间，他苦笑了一声：“我相信陈大哥说的。”
‘和我们一起通关老虎机游戏的白领？’陈华皱了皱眉。
“陈大哥说过，这里是死后的世界，我们在这里，都是为了偿还以往的罪孽。”
“这个说法很有意思。”一旁的主持人突然插了一句：“我可以考虑作为下一次的设计。”
陈华看了主持人一眼，转回了头：“你相信他说的这些？我说过不要随随便便做定义！你的思维会局限在里面。”
“就像我不知道你来乐园之前的情况一样，你也不知道我的情况。”黄耀哈哈干笑了一声：“飙车，改装，泡吧……你肯定想不到，陈华，我是再典型不过的富二代。”
“在这之前，我有个很喜欢的女孩子，她……”黄耀欲言又止：“我知道，我不聪明，连这个大学，也是靠我爹的钱和关系混进来的。但我也会思考，会想。和乔怡在一起的这几天，我和刚进乐园的陈大哥一样，想了很多。”
“我在想，为什么，我会来到这里。为什么，我会在这里遇到另一个让我动心的女孩。而现在，为什么……”
“我会成为领路人，可以决定乔怡的生死。”
“就算你觉得可笑，但我相信，就像有人信佛，有人信耶稣，我现在非常相信陈大哥的说法。”黄耀抬起手臂抹了抹脸，也不知道渗进他眼睛的到底是血水还是泪水：“这一切都是生前的罪，我一定要在这里做出偿还。”
“你……算了，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再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陈华闭着眼，向紫红色的天空扬起了头。不知为何，他觉得呼吸不畅，这个地方让他像气管里塞了一团棉花般，非常难受：“你不和我说‘真相’，是觉得我过了河，一定会取代你成为领路人？”
“是的，因为你太聪明了……我真的很怕……”
“陈华，直到知道领路人规则的前一刻，我都没有过害人的想法，更没想过害你。”黄耀扶着胸口，一步三挪的向陈华走过来：“你没有这种体验，我不希望你能体会我对乔怡的这份心情。陈华，就当被我骗，让我继续做领路人。真的，你体会不到……有些时候，人为了某个人，某件事……”
“真的可以做出让自己都难以想象的行为，让你有时感觉，那根本就不可能是你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