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远就看到村口那个大槐树,树下竟然还站在不少人,尤其是邻居刘三叔领着一家人都站在村口等着。还没等车停下来,一伙老乡就围了过来,几个手里拎着小棍的孩子竟然上了捅车门被家长一把拽了回去。
“三叔!三婶……呵呵!”任越笑着从车里走了出来,拿了一盒蓝江州给乡亲们发。老乡们大都纯朴,一个个笑着接过香烟,还不停地朝正在下车的琪琪看。
“任越,好福气啊,娶的媳妇跟电视上的明星一样,呵呵!”一个长着龅牙的大嫂满脸堆笑地说道。
琪琪还很不好意思,刚下车就听到这样的话,一张俏脸羞的通红,也没忘记任越的嘱咐,从车里提出一袋子糖果分发给周围的小孩子。其实这会的农村人也已经很富裕,大家不稀罕什么糖果,但别人送的还是要接的,尤其是小孩子拼命的往口袋里装,然后绕个圈子再跑过来继续给琪琪要。
“快回家吧,都做好饭了,我喊上你徐大爷咱们爷们好好喝上一会。”刘三叔说着拍拍任越的肩膀,示意他赶紧回家。
周围十几个老乡也都劝他回去歇一会,任越和琪琪于是上车赶紧走。
把车停到胡同口,刘三叔给那儿站着发愣的一个男的说的:“二憨,看好车别让小孩子乱摸。”
叫二憨的家伙愣愣地哼了一声,从地上拽起一根棍子保镖一般站在车旁,任越从车里摸出一盒烟丢在他手里,刘三叔赶紧问了一句:“那烟多少钱?”
“二十二一盒!”任越想都没想。
“靠,给他糟蹋了,谁来都能骗走。”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盒两块五的‘华山’对二憨说的:“把那盒烟给我。”
二憨一点都没犹豫就把烟递了过去,刘三叔示意任越弄两把糖果给他,任越就把琪琪拎的糖果要过来抓了两把给二憨赛口袋里。
琪琪最害怕二憨这种傻子了,尤其是怕他手里拎着的那根棍子,万一这家伙发起傻来砸人怎么办?
刘三叔笑了笑:“二憨这孩子老实,平时就只会放羊、割草,平时没事站在街头谁让干啥干啥,不会打人的。”
三个人还没走几步,后面的孩子已经一窝蜂把二憨手里的糖果抢没了。琪琪看了心里挺别扭的。
三婶因为看到任越的媳妇来了,就去街上的小卖部买了一箱露露,她本来是想买红酒的,可惜村里的红酒最贵的5块钱一瓶,一般人喝了都拉肚子,她可不好意思让大城市来的女孩子喝。
到刘叔家,菜肴都已经摆在了正屋的八仙桌上,满满的一桌子,里屋还有一桌子,三婶特别喊了几个读过大学、或者进城打过工的媳妇过来陪琪琪坐里屋吃,外面则都是老爷们。
琪琪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自己做的还是个不错的椅子,而其他几个年轻女人坐的都是小学生读书那种凳子,有的四腿不平,坐上去乱晃,可是几个女人都没说啥,一个劲地劝她吃菜。好在三婶找的这些年轻女人都见过世面,最起码普通话能说个差不多,这让琪琪至少没了交流的压力。
正屋就热闹了,叔叔大爷、大哥二哥坐了一满桌,大家都熟悉,而且任越的爷爷在村子里当初很有地位,是出了名的先生,任越更不拘束。开始基本上是问任越最近咋样,毕业后去哪儿工作,也有人问任越的大姑、三姑、嘉怡现在怎么样了。三杯酒下肚,气氛立马就上了,话题越扯越远,谁家儿子今年也上大学了,谁谁结婚了,谁谁出车祸死了,还有哪家寡妇嫁了,谁谁的孩子得了什么病。琪琪在里屋没多少话说,就听到外面一帮人扯着嗓子瞎掰,喝酒更是厉害,一会爷俩好,一会要亲近亲近,这还不算,不断的有老乡跑来,这个是任越的小学同学,那个是初中同学,还有谁帮任越家割过麦子,那个帮他家浇过水,统统是要喝几个的。
里屋的女人们觉得自己跟琪琪的气质差太多,说话又说不到一起,更不能放开瞎掰,没多久就没人说话了,这个时候不断的有男人到里屋瞎转为的就是看看琪琪的样子。琪琪也大方,拿过香烟给这帮老乡发,老乡们很自觉,只要拿了烟没说几句话也就走了。就在琪琪以为就要结束里的时候,另一轮开始了,好多比任越小的弟弟们端着酒杯就来,非要跟嫂子喝酒不可,琪琪拿自己喝不惯的露露给这些弟弟们碰杯。
一顿饭从下午五点吃到晚上八点,琪琪吃完就在里面陪着几个婶婶聊天,外面还没结束,真不知道这帮老乡是怎么了,她更担心的是任越喝醉。
好不容易吃完饭,又上茶,外面屋子里最少坐了十几个人,就听的几个能白话的在哪里讲最近发生的事情,那叫一个热闹,跟听评书没啥区别,外面屋子里乌烟瘴气,烟气都跑到里面来熏的琪琪直咳嗽。三婶、还有一个大娘也不客气,冲出对着这帮男人就骂:你们这伙人就不能少抽点,里面琪琪都咳嗽了。那帮老乡还真配合,很顺从的把烟头掐灭,这样一来整整给任越省了半条烟。
晚上十点,任越才领着琪琪回到自己的家,琪琪咳嗽第一次来这样的院子,还略微有点害怕。不过没关系,紧接着那帮嫂子、婶婶、大娘就跟了过来,抱着新被子、新枕头、有的还拿着新尿盆,这帮子忙活,结果是任越和琪琪啥都没做,新房布置好了。
三婶临走还特别交代:这是你朱大爷家小五结婚用的新被子,还没人用过,不脏。
等所有人都走了,琪琪抿着嘴对任越笑道:“这怎么办啊?他们就只弄了一张床。”
任越喝的晕乎乎,苦笑着说道:“没事,反正现在又不冷,你睡床,我在外面睡。”
琪琪看了看正屋,这里连个沙发都没有,让任越怎么睡啊?想了想说道:“算了,只要心里坦然,在一起睡也没什么啊!事急从权嘛!”
男人摇头笑了笑:“也是,怎么样来这里还能适应么?”
“大家都很热情啊,我可是从来都没遇到过这样的场面呢,如果你们说的话我能很轻松听懂,真的很不错呢。不过你那些婶婶什么的热情过头了,那个什么露露我根本喝不惯,非让我喝,后来买的果汁明显是假的,呵呵!讲究一下好了。不过这些被子什么的是人家结婚用的,咱们用不合适吧?”
任越点点头:“我也不好意思啊,不过村里结婚的人都是很多套被子,号称是八铺八盖,到时候用别的就好了。村里不能洗澡,上厕所也不方便,你忍一下,想洗澡了我带你去县城,开车不到一个小时。”
女孩点点头:“明天有什么活动吗?我想去周围转转。”
“我问好了,明天咱们上午去钓鱼,下午我去帮三叔收玉米,你跟着去玩玩,不用你帮忙。”
琪琪对干农活似乎很有兴趣,一听到这个安排立刻露出一副欣喜模样:“真的啊?那我要不要换衣服,这身衣服合适吗?”
男人笑了笑:“你就跟着去看看,不用进去干的,收玉米很累、很脏,干完活全身痒死了。早点睡觉吧,”
这可是琪琪第一次跟男人睡在一张床上,但如果让任越去别的房间睡觉,她还真的很害怕。两个人谁都没脱衣服,一上床琪琪就感觉到有点紧张,生怕喝多了酒的任越会来个什么暴力行为,还好!这小子刚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女孩拍拍红红的脸蛋,慢慢地睡去。
一大早琪琪就醒了,原来是邻居三婶跑来喊他们两个吃早饭,早饭也很简单,昨天晚上的剩菜是自家人吃的,专门给任越他们两个吵了丝瓜、茄子,熬的小米粥贼好喝,琪琪吃饭那么少都忍不住喝了两碗,最让她感兴趣的是三婶蒸的馒头,那叫一个好吃。
吃完早点,三叔他们都去地里干活了,任越则领着琪琪开车去水库钓鱼。这几年北方天气旱,水库的水不多,任越和琪琪一人一根钓竿在哪儿摆造型,弄得几个路过洗手的老乡只傻笑。一个上午两个人好不容易钓了四五条,琪琪已经很满意了。回到家三叔他们都没回来,任越当然不好意思等人家回来做饭,于是跟琪琪主动做饭,等三叔他们回来吃。
下午是去地里帮忙,山区的地都是一块一块的,别说拖拉机,就是板车都推不进去,很多地方只能肩挑人抗。好在三叔家有一头骡子,还有一头老牛。琪琪对这那头骡子可好奇了,大家都去里面掰玉米,她一个人站在地头拿玉米叶子喂它。
山间的景色真的很美,当然这一切是对琪琪来说,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的老乡们都不会在意这些,他们希望的是离开这里到大城市享受都市生活。任越的穿的都是自己当初留在家里的衣服,头上还裹着个手巾,琪琪差点没认出来,一个人站在那里笑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