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涨红了脸,她本就是逃荒出来的,好不容易到了个有钱的姐姐家里,最害怕别人说她不是,自卑又虚荣,如今可好,一个奴才都能对她出口恶语。
刚刚她是在地上打滚撒泼闹得何氏烦了才进来的,这会儿衣服上还沾着些土。头发也凌乱不堪,这会儿早上涂得胭脂都有些花了。
这会儿看着。气鼓鼓的何花还有些滑稽,她刚要伸手拿梳妆台上的盒子,就听到外面荷香说话的声音:“咦?小姐,她们怎么都不在呀,去哪儿了?”
吱呀一声,大门打开。楚瑶刚进来,就看到何花一副蓬头垢面的样子,青儿穿了一身新衣服,有些尴尬的站在一边。她扫视了一下屋里的三个丫鬟和嬷嬷,都还好好的,楚瑶只要瞥一眼,就知道何花耍的是村里泼妇的把戏,无非在地上打滚,说些不堪入耳的浑话,只怕她前脚走了以后,这小姨后脚就来到后院闹上了。
一屋子都是些斯文人,谁能斗得过她?
楚瑶看看首饰盒,又看看何花,青儿,冲着三个丫鬟摆摆手,叫她们下去端茶上点心,才慢悠悠的做到圆桌前,皮笑肉不笑道:“小姨这是做什么?”
到底干的事情不光彩,何花揉了揉手中的帕子,干笑了两声:“大侄女,就是来看看你,不是正好你不在吗,我就带着你妹妹进来看看,这宅子可真大呀,姑娘的房子也好。”
楚瑶笑笑,请两个人吃点心,青儿开始唯唯诺诺的,到了后面,差点没有把手指头吸溜进去。何花吃了两口舍不得了,给青儿留着,何花再次看看楚瑶的房间,只觉得哪里都好得不得了,犹自兴奋的说道:“瑶瑶,不是我说呀,这么好的闺房,要是我住进来,非得到了出嫁的时候才出来。”
“姐,这个真好吃,是什么呀?”青儿都快抱到盘子上了。
“是绿豆糕,你少吃点,留着肚子,晚上还要吃饭呢。”楚瑶见她吃的急,给端上来一杯花茶。
“吃你的!插什么话!”何花闲青儿麻烦,自己忍不住吃了一块,差点把舌头咬了,就是好吃。咽了口茶,又接着说道:“瑶瑶,小姨和你说。这都说小姐们就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看挺有道理的。你这一天往外跑可不行。跑的跑的名声就不好了,其实咱们还是好人家的姑娘不是?该在家里待着,就得待着。以前我老想着给青儿素素脚,怎么也要小一点,小一点,人就走不动了,不呆在家里还能干啥?这事我都和你娘说定了,明儿缠脚的妈妈就来,十里八乡的好姑娘,都叫她缠着呢。到时候你们三个女孩请个夫子坐在家里就行……”
“我娘答应了?”
“可不得答应吗!这是女孩儿一辈子的大事!不答应你姥姥可不饶!今儿就算了,明!家里的姑娘除了大姑娘继续上学,你和青儿谁都不能出去,乖乖的坐在闺房里面绣花,抛头露面下地种田都是农女才坐的事情。”
“咳咳……”青儿吃的喉咙眼里都是点心沫沫掐·的她一口话也说不出来。
何氏天生手劲儿就大,赶紧拍着给青儿顺气,嘟囔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毛躁,饿死鬼投胎呀!”
楚瑶怕青儿被她拍出血来,赶紧又给上了杯花茶:“小姨这是做什么。快快,让她喘口气。”
好容易青儿顺了气,咳得眼睛都是红色的,青儿诺诺的问:“娘,这是真的吗?”
“什么真的假的?”何氏不明所以。
青儿的眼里露出希望与喜悦:“就是给我们缠脚,请夫子。”
“嗨!是真的!是真的!你大姨可是亲口答应了的。以后就给你找个好婆家。”何花也喜滋滋道。
青儿面色有些通红,楚瑶反倒有些想笑,她倒要看看,谁敢把裹脚布放到自己脚上!
这边何花还劝道:“看你脸红的,娘说这些也是为你好,一会儿吃饭,再给你大姨,姥姥磕个头。”
青儿赶紧点头,她母女二人欢欢喜喜的,楚瑶反倒心里膈应的厉害。这个时代还没有明清那么变态,非得把脚缠到粽子大小,但是姑娘们都得忍着疼痛弄得小一点,至少看上去瘦一点。何氏也是糊涂,怎么想了这么个折磨女儿的办法!
一去了饭厅,冯氏都坐到上座了,笑嘻嘻的看着满堂的男孩子,青儿一进门,就冲着冯氏何氏磕头,那脑袋,还磕的地砖想呢。冯氏笑得牙不见眼,好半天才让感恩戴德的青儿起来。
冯氏还拿着筷子赞叹道:“女孩家就要有女孩家的样子,用不了多久,我们青儿就是这十里八乡的有名的好闺女了!你看看这身小红袄,看着喜庆。何氏,你也给家里的女孩都照这个样子整,小孩子家家的,不兴穿这么素雅。”
楚瑶默默的看看一边别人一夸就满面娇羞的青儿,很是无语,红上衣绿裙子,脸蛋涂着红色的腮红,两边冲天小辫子……一副连小家碧玉都不是的表情,小里小气的,这样真的好看吗?
吃饭还是那样,老太太不由分说把肉都分到男孩碗里,老太太何花以及李氏,何大壮都长年吃不起肉,所以闻到油星子味就香的不行,何氏这些天叫厨房的人做的都是大鱼大肉,自然好吃。
李力,大宝本来想趁着多吃点,被楚瑶一个眼神看的又放下筷子,赶紧给何氏夹到碗里,小孩子吃肉固然好,但是没有节制的吃,只能导致积食,积食会让孩子发烧——最后一个小小的感冒,导致死亡。李力大宝不敢多吃,自然其他的孩子也有样学样,反正也就是简单的吃了两口。
狗子倒是没有什么顾虑,吃了好多,楚瑶皱着眉头实在忍不住了到:“舅娘,小孩子不敢吃这么多,积食了怎么办?”楚瑶看看狗子的脸,都有红了,一看就是有些积食了,她说完这些,就有些后悔,怪自己嘴快,李氏冯氏听了定然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