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出现,便是内敛寡言的,到今晨再见,似乎眉间更添愁几许。
“夫人有所不知,亲家老爷昨夜丢了件宝贝,心中不舍,才叹息连连。”乔花娘接过话去。
“喔?昨夜丢了宝贝?难不成这园子里招来了贼?”风吉儿应语,从她的语气中能想到她现在正高挑柳眉。
“哪里,哪里,龙夫人言重了,这园里来的都是少年侠士、风流雅客,怎么会有贼?其实丢的也不算什么贵重之物。”乔花娘眉头一皱,瞬间又展开,看了看周田远,又看了看周家长子周平乐——
“不瞒各位,敝府丢失的只是一株花。”一直立在父亲身后,眉眼低垂的周家公子在此时插言。
他仍如昨夜那样稳健而不显张扬,只是眉宇间的过度沉稳却让他显得有些呆板。
“一株花?”风吉儿的声调扬起——
难不成这周家是在计较昨夜他夫妻二人捋了小院中的许多牡丹花?
但今早那周府管家进园时虽有些意外,却很快归于平静。
“龙夫人,这园子里到处都是名贵花种,本来少一株也不会有人在意,只是家父年少时曾花了重金从它处购回一株大红袍,精心培养多年,早已花开百盏、粗如儿脘,本植在花亭旁,日日璀璨,不料,今日清晨却只余一个空盆……”
“空盆?”风吉儿的声调带出讶异,“有趣,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偷花?”
难不成有那不长眼的贼,进这园子里放着国色佳人不去理会,却只偷那死物?
真是不开眼的贼!
“怪便怪在此处,那株牡丹虽有整整百岁之龄,花中少见,却不算什么奇珍异宝,家父也只因一生爱花成痴,又精心培育多年,乍然丢失后才会心中不舍,但对别人来说,那只是盆花而已……”
“有意思,也许是哪位爱花的同道人借了去?”风吉儿耸耸肩,前几夜凉亭旁似乎真有一盆开得灿烂的红花,但她对牡丹的繁复品种无甚了解。
“是,是,也许是爱花的同道君子借了去,不提也罢。”乔花娘此时搓了搓手,又接过话去,“只是对方不但刨去花枝,盆里还留了张字条……”
“字条?!”龙占天也露出诧色,
“上写着‘尔等将花视粪土,不如拿来为我用,谢过,谢过’。”笑花娘的眼含着笑,但双眼却从简随云到唐云引,再至龙氏夫妇,一个一个地扫过……
扫得很仔细。
好一个嚣张的贼!
风吉儿挽起了臂,龙占天蹙起了眉,简随云与唐云引的面上则依旧是云淡风轻,让人看不出任何的思绪——
“周老爷、乔女侠,时辰不早,我们可要上路了,告辞!”
看看天色,风吉儿再次抱拳。
一株大红袍再了不起,也只属牡丹花科,又不是前段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七色花那种绝世奇珍,实在引不起她太多兴趣。
于是当先转身下阶,直奔阶下的那辆马车——
而车,是唐门的车。
“告辞!”龙占天同样别过,脚步已跟上下阶的风吉儿,在娘子几乎已要跳上那辆马车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