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安分地转了转眸子,瞅到了车帘旁的那坛酒,一把掳了过来——
“既是给咱们解闷儿的,不妨现在就打开尝尝!”
她说一不二,立刻拍开泥封,浓郁的酒香窜出——
“好酒,是花雕!”
“吱吱!”
她怀中冒出一颗头颅,探出一只毛爪子。
“死猴子,你倒是闻香而动!有好酒的地方便少不了你……”
嗤嗤一笑,“哗啦啦”斟了两茶盏酒,一人一猴便扑到了桌面上,各据一盏,狂饮了起来——
只是那只猴子在把头埋进酒里前,忽然冲着唐云引抬起了头,并且猛烈地吞了口水——
就不知那咽下的口水,是冲着美酒而流?还是冲着唐云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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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一声,木门被启开——
满室繁花入眼!
郁郁清香随之而出——
这,是简随云曾住过的那间民屋,而此院,正是她入周园前呆过的那座小院。
院中清净依旧,一花一木未有不同,但这间门内……
她有那么一瞬间似乎停顿了一下脚步,看着门中——
原本可一览无遗地床几桌凳不见踪影,却只见花色重重、花枝叠叠……
桌面、窗台、地面……到处都是桃红藕绿,簇拥着、绽放着,香气四溢!而绿色间的无数红,乍一看,就像有千万朵荷包坠在枝头,正随门开风入而摇曳——
“不知那小子从哪里弄来这么多荷包牡丹堆在这屋中,敢情他要开个花铺不成?”身旁的女人满含风情地笑,眼睛盯着简随云。
简随云的眼则盯着那花影包裹中的一只硕大的木桶——
桶,就放在屋内地面的正中央,桶口正冒出腾腾的热气,将室内迷蒙。
“那小子还说,有人要赶远路了,路上会不方便投栈沐浴,上路前便应该洗个澡、净个身,利利索索的才好赶路,又托我站在大街上傻等,从天未亮就等在那里,一直要等到一辆他所描述的马车出现后,再把车上我的见过的并唯一认识的那个人请来这里……”女人叹了口气,不太满意地抱着双臂,但那眼里的兴味却像是很满意。
简随云的停顿只是片刻,此时已在她的絮叨中重新抬步,袍角翩然间过繁枝花影,立到了那只桶前。
俯视——
水波清澈,飘着些红色的花瓣,而水中有她的倒影。
“这是咱洛阳城外的泉水,是绝对的正宗清泉。”女人跟着她,手指一点又指向一方桌面,“呶,那还有叠衣物,是他拿来给你换洗的,你就当在自家一般,洗过后换上便是!”
说完,女人立在旁边,直勾勾地盯着简随云。
从洛阳到唐门,若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赶路,确实至少得十余日的路程,而一但出洛阳便会放速行使,也确实不会再有净身的机会了。
简随云如花的眼睫轻垂间,对着自己的倒影,一双手已移向腰身,轻解束带——
女人仍然不肯离去,仍然盯着她,好像要把她盯出个洞来似的。
直看着腰带离身,青衣飘然落地后,现出里面的胜雪白衣——
女人还是杵在原地。
她赖着不走,简随云也不以为意,继续着,当一层层衣物像云衣一般被退下时——
露出了一具光洁、修长、纤雅合度的女性躯体,线条紧实而匀称,肌肤明净而透亮,长发似水墨飘散……整个人就似云水间勾勒出的。
十三娘的喉咙滚动了一下,眼里像跳进了两颗北极星,嘴巴不由地张开、张大,又慢慢地咧起——
微微的水响,花瓣浮动,简随云的足踏入了水中,身子沉进了花瓣里——
“对了,我还有事,你自便!”女人的喉咙再次滚动,匆忙地提起裙角,拔腿离开——
而当她“哐当”掩上门,后背靠在门上时,那脸上的笑就像山花烂漫,直要将天上的日头也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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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包牡丹的香气,浮逸在每一个角落——
荷包牡丹的花影,遍布屋内视线可及的每一处——
艳丽的花苞将水温腾起的微白的、迷离的氤氲点缀的生动,仿佛透过他们能看到一张张笑脸,而每一个笑脸都是同一个人的。
曾记得:那个人说过,当一个人送另外一个人荷包牡丹时,其间所代表的意喻,便是日月昭昭!
而这屋中,每一朵“荷包”都那样饱满、灿烂,密密缀挂,足有千朵万朵,那当年的痴痴等待、穷尽一生的玉女所绣出的荷包又可曾有这般多?
简随云的眼穿过氲氲、穿过花枝,放在对面摆满盆花的方桌上——
那余留不多的桌面上,有一摞淡色的衣物、一个不大也不小的木盒,还有一株带着花叶、粘满泥土、像被人连根拔起的红花。
红花的花盏大多已被去除,花根成块状,有如成人的拳头般。但根须上却有张纸卡?
即使卡上的字迹有如蝇头般大小,简随云也已看得分明,那上面写着——
“走过、路过,不能错过,牡丹易得,百年的牡丹可不太好得,妹妹既在明处,不如我来顺手牵羊,呵呵……”
“呵”字后,有一张笑脸——
画得是弯弯眉、细细眼,一眼睁来一眼闭,唇角歪歪舌头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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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连绵,家里的人几乎不出门了,我也几乎没有任何机会可以让人帮忙打字。而我坚持每天得步行去做治疗仪,几乎得花去半日的功夫,除了走路和平躺,我也不能再做其它动作了。
谢谢你们的关心,关于我目前的症状改天再详谈吧,打这几个字也很费力,我想趁这短短的机会中先将这章传上来。而这两章是这近一个月内抽一切能用的空隙打下的,至于后面的更新速度能有多快,我心里也没底,只想尽力而为,实在是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