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便再也未见二哥,只记得二哥微低的眼睑下,是迷样的风华,让人猜之不透。
但今日随云要走了,二哥却迟迟未现,何故?
难道他并不知晓?
连父母高堂也都出现了,他又怎可能没有获悉?
那二哥对随云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意?
再瞧向自己的父母——
看起来极普通的一对老人,立在人群中,也不多话,只是同样怔怔地望着简随云,并且眼含思绪——
似乎他们对简随云这样的女子也颇感与意外,但他们的出现,本身也是一件令人意外的事。
唐盈并不怎么了解自己的父母,虽幼时常腻在其膝前撒娇耍欢,但不足五岁便被祖父带开另行培养,每日只浸淫于毒物与武学中,接受着严苛的教条,渐渐得与父母间少了许多亲呢。
后来,在她十六岁被祖父施了唐门成年子弟特有的洗礼后,她突然发现自己长大了,也发现自己与父母之间变得生疏了。
虽仍有尊敬与爱戴,却已无法寻回儿时的天真与亲密无间,也再难享受到普通人家的天伦之乐。
而父母对他们,也是似远似近,尤其母亲,这些年来深居简出,几乎有二十多年都未踏出过唐门大院一步。
父亲则时时陪伴在侧,与其共同浸淫在书画中,像对才子佳人般,好像完全忘记了自己是武林世家的一份子。
她不知道为何会这样,但已见怪不怪。只是听说,在二哥出生后,母亲便常常神情恍惚,对原本较疼爱的大哥也总视而不见,往往是盯着二哥的脸,陷在某种情绪中,多日都不言语一声……
后二哥被异人带走,母亲的神情更加恍惚,直到她出生后,也不见好,仿佛她的出生不能够给她带来更大的喜悦。而她打小便见母亲那样,以为是其想念二哥所致,又常常听其他门人说二哥是天人一般的容貌,人见人迷,便越发觉得,自己的普通是无法代替二哥在母亲心中的位置的。
于是,她对从未见过面的二哥充满某种无法言述的向往与期待,并又隐隐含着些妒忌,毕竟母亲总是因为恍惚而对她有所冷落。何况,她对那些人的描述充满怀疑,根本不相信一个人怎能与天人相比?
直到十多年后,她终于看到传说中的二哥披着倾世的光芒回来时,才发现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
她所有的妒忌也一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快活。
为能有这样的一个二哥,感到快活!
但奇怪的是,母亲在二哥回门前,因父亲日日在侧的陪伴,恍惚之症似乎减轻许多,但在二哥回门后,却似乎又加重了……
她曾经数次看到母亲只是远远地望着二哥的小院,并不靠前,立在树荫下,脸上含着让人难以理解的神情,就那样怔怔地望着,如同望着远方平原上掠过的风。
难道母亲对二哥,也同他们一般,往往会失了自持力,无法直视那满身的光华,才总是退而远之,而不欲近前?
这极有可能,二哥的神韵与姿容,已超出世俗,让至亲的家人也不得不对他产生了距离,只能爱中含敬,却无法对之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