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笑声飞扬,歌声狂!
娃娃脸早已在摇头晃脑,边摇边饮,边饮边笑——
轿夫也像是醉了酒,一颠一颠地将轿子晃起,使这顶轿就像泡在酒里的船,跟着一同摇——
七宝的尾巴则早伸出了简随云衣襟外,吊在空中,晃来晃去——
只有简随云,身未动,坐在这曲中,坐在酒香中,坐在那对快活的人中,眸里,似远山墨云的画卷——
画卷里,有一些微微的波痕。
似远山中的一弯细水绕行而出后,在山脚下的缓缓流动——
带出一些淡淡的生意。
于是,轿子摇哉摇哉,轿中人乐哉乐哉,一路飘行——
直到传来轿夫的禀报声!
“主,已近城郭。”
歌声停——
娃娃脸摇头晃脑、高举过头灌酒而饮的动作,也停——
七宝则像被浪水拍了一般,翻了个身,收回尾巴地探出头来——
“咦?”挑帘看向轿外,娃娃脸一脸的意犹未尽,“时间过得如此快?竟已到了日暮时分,看起来像是要降雨了?”
他润白的脸上泛着酒气,似密奶中添上了胭脂红,怎么看,都不像一个生活在高原地带、饱受日光照射的苗人!
而不知何时,帘外已是浓云汇聚,天色阴沉。
但浓云掩不住已是薄暮的事实。
“白云突变乌云,是谁在作怪?”桌后人此时笑意不变,只是将琴松开,一只手又爬上桌面支着自己的下颏,看着简随云,眨眼——
雨前的空气是沉闷的,几乎无风,掀开轿帘后,涌进的只是沉闷的气息。
但他的笑却似拨散了沉闷,带出诙谐。
“咦?难道是大哥的歌声飞上了天,进了云中,才让这白云变作了乌云?”娃娃脸的眼也跟着忽闪。
“白云被染,是因水汽的积聚与骄阳的热力,也是……”桌后人也不理会旁边那位,说到这里时顿了顿,又继续,“也是浮云所要经历的劫。”
说这句时,他眼里的笑波中透出些幽深,语气未刻意加重,却已是让人注意到那最后的半句。
“哦?浮云过雨,会将云原本的脚步打散,也会变了它的形态,听起来,果然像是云的劫。”娃娃脸的眼睫还在忽闪,脸上是故作的深思。
“简,从踏入这座城起,将正式进入了江南地界。”桌后人直起了腰,映在酒波里的幽深似乎更加的幽深——
简随云回视着他——
娃娃脸则眼里泛光,又将视线探出帘外,“早听说,中原当属江南最好,物产富饶,景色如画……”
前方大路直通处,的确有座城!
依稀可见其轮廓,深沉,如远山。
而天上云越往南,似乎聚得越重,就见那座城的上空,浓云如盖顶一般,仿佛是团黑暗,随时欲扑下!
“咦?怎瞧得那里显得有些幽暗与神秘?”
浓云下的城郭,似一道通往黑暗的门,黑暗处,自然显得幽秘。
桌后人却笑波泛滥,“一道城池隔两路。”
“聚散离合,本常态。”简随云微微笑,淡语间置碗,飘然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