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别院,则是一片平静。
似乎所有的非江湖事都无法影响这个武林大家的镇定,满庭芳华中只有蝉声依旧,花开依旧——
尤其这间屋内,更加寂静!
虽有晨曦的光亮挤入,却压盖不住那份沉闷、炎热、昏暗……仿佛是生命消逝的气息在侵吞着每一份空气。
“姑娘,你来了。”
眼中一亮,柳沾衣惊喜地立起。
在那抹淡青色进入的一瞬间,整间屋子都似乎亮了起来,让人喘不气来的气息也有所缓解。
她,终归是来了!在天色未完全亮起前,终于到来!
但父亲与弟、妹怎未跟着进入?有些疑惑,柳沾衣却未问出口,只有那眼里的明亮,如同初见简随云的那日。
简随云的确是来到这间柳家兄妹守护多时的卧房。
仿佛这柳家堡只是无人的山林一座,而她踏月影、携微风、信步林间般,自然而然地就到了这里。
步履中也仍是那般舒缓,风随轻动的青袍上同样沾了唐盈的血,却似红花落于其上留下的淡淡印迹——
“姑娘,家母服下丹药已近两个时辰……”柳沾衣紧紧盯着简随云,“在下与长兄在此期间未有一刻敢离开,仔细观看母亲,但无论气息、面色,还是脉相,母亲都无半点变化,她……”
他的语气中带着紧迫与焦虑。
不得不紧迫,不得不焦虑,因为天色在越来越亮!
“姑娘,我母这近三年来,几乎无有任何变化,只在昨夜我等守在练丹房外等姑娘出来那时,舍妹曾说母亲突然全身CHOU动,四肢痉挛,我等遂急急赶来,却见母亲已无异状,后来,便喂服了姑娘所炼丹丸……”
在简随云入门不到几步间,柳沾衣便说了这许多话,仿佛生怕说得慢一些就会多占去多一些时间。
如果能够,他并不愿说得这样细致,此番话是在对简随云所炼的那颗药丸是否有效提出置疑,但为什么母亲没有一点变化?
这个时候,没有变化,比任何一种变化都可怕!
天色正越来越亮,如果再不变,那就只有一个结果!
而任何一颗药丸入胃,两个时辰的时间也足够消化、吸收、运行,不管药效如何,母亲都应该有所改变。除非,根本就没有效果!一点效果都没有!
不言不语,简随云淡淡行至床边——
床上,那个妇人静静地躺着,面若朝霞,肌肤水做,栩栩如生……她看起来没有一丝改变。
就那么立着,简随云看着床上的人,床前的另外两个人则在看着她。
在角落的黑暗中,还有一个人。一身丝绸的黑与屋角的暗融为了一体,乍望去,似乎只是一团漂渺烟雾。
而在简随云进入的一刻,烟雾中便有两点星芒投向简随云,那是柳孤烟,他的眼有如寒冷夜空中的星,孤冷地,如在天边地亮着。
却同样不言不语,仅仅是望着简随云。
屋里一时又静谥如斯。
更多的阳光在从窗缝挤入,柳沾衣的额上似乎浮出许多珠液,空气中乍闻他的心跳声!
他很急切,非常急,急时间的流逝,急简随云的不动。她为何还不动?难道就这样一直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