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若山又道:“只是成本大了些。姑娘家出嫁的木头箱子,做做都要两三贯钱一只呢。你刚才说,还要画上什么‘广告’?”
孟丽君微笑着将广告的作用解释下来,康若山半信半疑,道:“真的有用?人都道酒香不怕巷子深,这黄婆卖瓜的事情,会不会起到反效果?”
孟丽君笑道:“义父,其实酒香也怕巷子深的。我们也不用多大的气力,只要在箱子上标明我们的地址就可以了。箱子已经做了,再画上两笔,所费也不多了,为什么不试试看?”康若山道:“虽然如此,要找人写字画画,也要工钱的。你又说,这箱子我们要做好看一些。”
孟丽君道:“要省钱,儿子倒还有一个主意。义父可曾听说过印刷术么?就是那印书的技术?”
康若山道:“如何不晓得?只是那印刷极其费工夫……哦,你是说,可以用这印刷术来印刷箱子?”沉吟道:“这果然比找人画画要省力省钱。而且还可以防止人家假冒。但是印刷在箱子上,那油漆可以印刷么?还有,那印刷,只有一种颜色,未免单调。”
孟丽君道:“儿子还知道一种套色印刷的技术,也很简单的。我们可以操作起来。”
康若山又沉吟了半晌,心中计议妥当,才说道:“说起来所费无多,但是总计起来还是不少。但是还是先做起来吧,也不相差这么几个钱。少砸几个壶,老早赚回来了。印刷暂时是拿不上来的,那就先画几个箱子装装吧。”
孟丽君笑道:“义父,不知这最近这一船东西,是运到那里去的?如果是运送到北方去,孩子还有一个主意。我们今年看样子是丰年,米价肯定便宜。连带着,麦子豆子什么的价格也下来了。我们箱子里空余的缝隙与器皿里面,咱们不塞稻草什么了,咱们就塞稻米。到了地方,咱们先卖瓷器再卖稻米,即使不卖,那我们一船人回程吃的,也足够了。”
康若山笑了起来:“就你会计算,这一个小细节也要计算起来。最近这几船都是洛阳顾客预定的,我们人不跟去贩卖。这一点小心思,就算了吧。”
孟丽君见义父作出决定,又说道:“这装箱还有画画的事情,我们可以请这附近的女子来帮忙。女子心思细腻,做活虽然慢一些,却不会损坏物品。”
康若山道:“请女子?这事情……只恐惹人笑话。我们请了一个女子,已经被附近窑场的人给笑过一场了。如果再请……只怕有伤风化,官府也要来干涉。”
孟丽君笑道:“儿子早已有计较。我们可以就请我们雇工的家里妇女出来帮忙。让他们家多挣几个钱,雇工们不会有意见。妇女在里间装箱,雇工在外面搬运,官府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康若山道:“看着办吧。这几个砸坏东西的人,明日是不会雇用了。”到底没有答应下来。
孟丽君也知道这理由有些牵强,窑场也还没有到非请妇女不可的程度,也只能算了。
因为要印刷木头箱子,康若山又花大钱从印书坊里挖了两个印书的高级技工。为什么要挖人家的人才却不直接与印书坊合作,原因很简单。康若山也是老狐狸,自然知道儿子所说的“套色印刷”也是一种先进技术。与人家合作,不是将技术拱手让给别人了吗?孟丽君自然知道义父的这点心思,也没有反对。印刷上马,孟丽君前后转了几圈,也知道了一些印刷的常识。虽然北宋时代就有活字印刷术,但是直到这个时代也没有大面积推广。而且那泥活字也用不了多少次。孟丽君知道铅锡活字好,但是偏偏只知道一个“铅锡活字”名字。摸索着请两个雇工作出了几个铅字,却怎么也不沾墨,印出来的东西着实难看得紧。但是因为套色印刷术,那两个技工却将这少东家奉若神明,反复思索,反复试验,一定要将这技术把弄出来。孟丽君见识过这古人的执拗,也只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