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赤儿,姐姐好冷——”她瑟缩着身子,又是一阵痛。
蓦地,一双温暖的小手将她冷绝的手紧紧拥在了怀里,一件小小的棉袄轻轻的覆上了她的娇躯。
一股暖意,霎时涌进了她的心底,很淡,却很温暖。
“姐姐,还冷吗?小赤儿很温暖对不对?你要冷,就抱着小赤儿,小赤儿不怕冷的!”他覆在她耳边,轻轻的说着,扬起一抹笑来,那笑很天真,很纯净,如同那仙子一般无暇。
她再一次沉睡——
梦里,很温暖——
醒来,挣扎着坐起身来。
随着她立起的身子,身上那小小的袄子垂落下来。
这是小赤儿的袄子!
她心一惊,这么冷的天,不穿袄子的他不冻坏了才怪。
“姐姐,你——你终于醒了!”小赤儿紧搂着自己瑟缩颤抖的身子缩成一团,一张稚气的小脸冻得渗血的艳红,原本樱红的唇被冻得乌青,一张一合间白雾模糊的吐纳着。
见到殇陌醒来,眉宇间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意,似乎一瞬间身体就暖了起来。
冷殇陌静静的看着,鼻子一阵发酸,喉头一紧,滴滴清泪悄无声息的滑落。
将那袄子紧紧的裹着他瘦弱的身躯,用力的捆在自己怀里,下颔轻柔在他头顶上摩挲着,顿了许久,才颤抖着唇开口,“冻——冻坏了吧?”
这样的孩子,谁又舍得丢弃?
*
寒冷刺骨的冬季,饥渴便来的愈加凶猛。
小赤儿那幼小的身子终究敌不过饥渴的袭击,昏睡了过去。
那乌唇已因太久没沾水而干裂开来,许是昨夜冻坏了身子,胃里越发觉得空荡,难耐的干渴和饥饿磨得他痛苦极了。
她势必得找到一些干粮和水,要不然小赤儿随时都有干渴而死的可能。
刚想到这儿,冷殇陌抬腿便欲朝外奔去,“吱——”,破庙残旧的一声响,静谧的空气里突兀的一声惊出殇陌一身冷汗。
心底一紧,忖着:莫不是莗芷国屠城屠到了城外?
“你们是谁?”一个苍老的声音猝然响起。
冷殇陌抬眼,只见一衣裳褴褛的老妇佝偻在门口,用那浑浊苍老的双眼打量着她,看模样应该也是战乱逃跑之人。
冷殇陌心底不由得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莗芷国的军队就好!
“婆婆,这城里可以找到粮食和水吗?”她一眼便看见老婆婆手上的粮食和一个胀鼓鼓的小皮袋,那袋中毫无疑问盛的是水。
“这座城都荒了,上哪里去找食物?只有10公里外那城里还有些许人烟,若是你运气好兴许还能讨到点东西。”老婆婆说着瞄了一眼已经昏厥的小赤儿,将手上的食物朝身后藏了藏,似乎怕被冷殇陌抢走一般。
“10公里?”
“嗯!”老妇不理会她惊愕的神情淡然点头,朝地上的小赤儿走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才继续道:“凭你这小娃娃弱小的身子走过去怕是这孩子已经死了!”
冷殇陌听她一说,心底慌了神。
她该怎么做才能保住小赤儿?她绝对不能让他死!绝对不可以!
忽的,她猛然朝着老婆婆跪去,俯首,头重重的朝地上磕去,一下,两下,三下……空气里,一声声惊心的脆响回荡着,确是胆战心惊。
“婆婆,求求你救救孩子,求求你!求求你!”随着她一声一声撕心的恳求,额上已渗出触目惊心的鲜血来。
“你这孩子,求我有什么用?”老妇人被她诚心的恳求微微震惊了下,半天才晃过神来,注意到她看着她双手的眼神,立马便将食物紧紧的揣进了怀里,蹒跚的走过去扶起她。
“婆婆,我马上就出去觅食,不会白拿了您的东西,所以请您先救救孩子好吗?再不就来不及了!”
她的言下之意是让她先将食物贡献出来?在毫无保障的情况下?
“不行,我怎么知道你去了会不会回来?”老妇想也不想便拒绝了她,在这种战乱的年代,粮食就等于生命。
冷殇陌不相信一个老人的心会硬到哪里去,怎么会忍心看着孩子活活的饿死?
她不抬首,依旧一下、两下重重的磕着,殷红的血流洒了一地。
“你不要再磕了,再磕给我滚出这庙去,有这么多血白白流了,怎么不干脆让他喝你的血?”老妇人看着执拗的她微微有些恼怒,也有丝疼惜。
她话刚落,冷殇陌身子一怔,如想到什么一般,慌忙站起身来,旋身四处看了一遍,似乎在找寻着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