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警!这是我现在唯一能为郑烁做的。
我打完电话之后,才将已经哭得坐到地上的真真扶起来。看着她崩溃的样子,我忍不住板起脸:“因为你,郑烁现在还在那群蒙面人的手上,你必须得坚强,如果你要哭,就等到郑烁被救出来之后。”
这是我第一次义正词严地和真真说话,真真是个被娇惯坏了的公主,和她在一起,我更多的是娇宠她,这冷淡的话显然让她意外,但是也让她明白了现在的境况。
真真听了我的话之后立马擦干眼泪,站了起来,只是走向我的时候腿依然是颤抖的,她看着我,等着我接下来的动作。
我扶着真真回到速食厂的门口,刚才打开的破旧的厂门已经关上,不知道现在郑烁被带到了哪里。
可能是对这个地方有太大的阴影,还没走到门口,真真就瘫软在地,身体颤抖不已。她看着我,眼中全是无助。
我蹲下身子,靠在她身边,轻声对她说:“别怕,我在你身边呢,咱们就在这里等着,等警察来了,一切就都好了。”
真真在我怀中不住地颤抖,我只能一遍遍地看着时间,一遍遍地安慰自己,郑烁早就有打算,肯定不会特别吃亏,没准他已经顺利逃脱了……
“苏浅,他们会打他的!”真真猛地喊出声来,说完话之后她就哭了出来。
我再次僵住,因为我明白真真说的是真的,她在里面待过,知道里面的情况,可是郑烁,那个挨打都要护住右手的郑烁,这次会不会……
我不敢再想下去,我怕我自己会崩溃……
我看向不远处的速食厂,大门紧闭,我感觉不到郑烁的任何信息,可是我没有勇气闯进去,我怕不仅救不了郑烁反而给他添加不少的麻烦。
“苏浅,他们都不是好人,我们要怎么办,怎么办?”真真见我僵在那里,继续说话。
我用颤抖的手握住了真真的手,我闭上眼睛,逼自己不去看速食厂门口,逼自己不去想里面可能发生的一切。我安慰真真,告诉她警察快来了,不会有事。
可是时间在这个时候走得特别慢,短短的时间都变得像一个世纪那么长,在等待的煎熬中,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度日如年。
“真真,我们只要守在这里,我们必须保证郑烁就在这里,不然郑烁的危险更重。”真真将颤抖的身体倚在我身上,一遍遍说着郑烁会有危险的,一遍遍说着是自己害了郑烁。
我只能劝她,告诉她这是我们唯一能为郑烁做的。
“苏浅,我们不走,我们守在这里等着警察过来。”真真好像突然明白过来,一遍遍地和我说。
我握紧真真的手,很久之后我才明白此时的真真说话更多是用来自我安慰,用来掩饰她内心对郑烁的歉疚。
警车的鸣笛声让我们忐忑的心终于落了地,我们发疯一样地跑向警车,语无伦次地和警察说话,说当时的情境,说现在郑烁的危险处境,警察在听我们说完之后就安排人冲了进去。
我和真真手牵手站在城南速食厂的门口,等着郑烁出来。
我希望那个始终笑着的少年能够笑着从这个破旧的工厂里走出来。
只是我没想到,站着走出来的是那些蒙面的匪徒,他们脸上蒙着的面罩已经被摘下,确实是我们熟悉的人,包括那个和真真拥吻的男生。
警察押着他们走过我身边,真真踉跄地走向那个男生,高声问:“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想要钱和我说就是了,为什么要这样?”真真越说越激动,最后竟然控制不住要上前厮打那个男生。
我拽住近乎疯狂的真真,一遍遍告诉她要冷静,她却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住自己,整个人都陷入了癫狂的状态。
还好郑烁在这个时候被抬出来了,他的出现成功地转移了真真的注意力。她呆呆地看着躺在担架上的郑烁,很久都缓不过神来。
我再也顾不上真真,疯一样地奔向郑烁。
他躺在担架上,脸上全是血迹,身上也有血滴滴答答地落下来,我看向他一直珍视的右手,上面也血迹斑斑。我伸手触碰他的右手,却不想刚碰到,就听到他的呻吟声。
郑烁一直很珍视自己的右手,即使被打都会保护得很好,可是现在一直被他竭力保护的右手都伤成了这个样子,更不要说身体别的地方。
我没有勇气接着看下去,只是忍不住流泪。如果不是我,郑烁不用受这么大的苦楚;如果不是我,他不用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可是面对受伤的他,我不知道要怎样表达自己的感动或者说感激。
不知道郑烁是感受到了我的眼泪,还是我的触碰让他痛楚,他缓缓地睁开眼睛,对着我笑笑,轻声说了句:“我没事,放心,这个给你。”
这时我才注意到他怀里还紧紧地搂着一个包,就是他和真真互换时候手里拿的钱包。我接过那个包,他脸上才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他的笑让我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没事了,别哭了,这次你可是又欠着我了。”郑烁一边抬手给我擦眼泪,一边笑着对我说。
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可他越是这样,我越是难受,心底的愧疚怎么都挡不住地涌了出来。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被送上救护车,看着救护车疾驰而去,我心底的感动却如潮水,一浪高过一浪。
我们赶到医院的时候,检查已经结束。被打肿的脸是皮外伤,但是身上有多处骨折,尤其是右臂骨折,右手指关节受伤。
见到从急救室出来,手被绷带包裹的郑烁,我的心被内疚填满,我看着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能表达我此时的心情。
“我问过大夫,胳膊和手都没事,过段时间就可以再画画了。”郑烁看着我,无奈地叹口气,轻声宽慰。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地落了下来,他的右手永远都是他最在乎的,即使在急救室,他关心的都是自己能不能再继续作画。
“你不用担心,真真说了,你的生活费她会负责的,你好好养伤就行。”我轻声对郑烁说。
郑烁却只是摇头:“不用了,我还有些积蓄。”
“真真怎么样?她可是吓坏了。”郑烁听我说到真真,担心地问道。
“为了让她给我电话拿钱,他们也打了她,胳膊骨折了,也住院了,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她知道了绑架她的是她的那些混混朋友之后,有些接受不了,刚才我过来的时候她还在哭。”我轻声将真真的情况告诉郑烁,郑烁却只是叹息。
确实,我们这个年纪还没有强大到对朋友的背叛无动于衷,而那些人对真真的背叛太狠烈,她一时间还接受不了。
“谁照顾她?”郑烁突然想起什么一般,轻声问道。
我之前和郑烁说过真真的父母都在国外,现在她出了这样的事情,即使回来都需要一定的时间,而真真这个时候最需要人照顾。
“我照顾,现在她只相信我,别人在她身边她总是哭。”我无奈地告诉郑烁。
郑烁惊讶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次绑架案之后会产生这样的后果,他很担心地说:“你还是好好陪着她,如果弄不好怕留下心理阴影。”
这也是我所担心的,所以我才寸步不离地照顾真真,希望她能尽快好转。
“我得去看着她了,找不到我,我怕她又要哭了。”我无奈地对郑烁说完就准备离开,这次来看郑烁都是我趁着真真睡觉的时候跑出来的。
“好,你快去。”郑烁赶紧催我离开,却在我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开口对我说,“我记得真真有个男朋友,你说过她很依恋他,如果可以,你让他回来帮帮你。”
我轻轻点头说好。这个时候我没有心思把真真和白帆的事情告诉他,但我明白,现在找白帆帮忙是个很好的选择,肯定也会对真真的恢复有帮助。
我趁着真真睡觉的间隙,用她的手机给白帆发了短信,告诉她真真被绑架了,现在在医院里。
不管白帆做什么样的选择,我总觉得应该告诉他真真的情况,毕竟真真出了这样的事情与他也有很大的关系。
短信一直没有收到回复,我以为白帆不会再和真真联系,毕竟他们之间上次的误会还没有解除。
晚上,我喂真真吃饭的时候,她张着嘴,突然僵在了那里,她盯着门口,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接着哽咽出声。
看着她委屈的样子,我不解地看向门口。
白帆行色匆匆地站在那里,眼中满是疲惫和担忧。
“白帆……你怎么才来?”真真终于哭出声来。
她的话音未落,白帆就三步并作两步地闯入了病房,将真真抱在了怀里。
真真猛地号啕大哭起来,好像受尽了委屈的孩子。
我知道他们两人之间还有很多话要说,就赶紧离开了。我相信经过这一次的事情,真真能对爱情有新的认知,也会与那些人彻底断绝关系。
真真虽然因为这件事受到了惊吓,却和白帆恢复了亲密的关系,这也算这件事情整个过程中唯一的一点儿喜色了。
在医院的这段时间,我才意识到为什么真真说白帆爱她,白帆对她确实是百依百顺,事必躬亲,而真真的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
我曾经对白帆说过感激的话,可白帆只是淡淡地笑笑,说这是自己应该做的,但是在和白帆说话的时候,我总隐隐约约觉得他和之前有什么不同,却又说不出具体是哪里不同。
我曾问过真真有没有发现白帆有了变化,真真只是摇头,很久之后才淡淡地说:“我俩经历了上次那样的事情,总是要成长的。”
真真将白帆神色的变化理解为成长,而我总觉得这变化和成长不同。只是我已经不愿意去想这些事情了,经历了这么多的波折之后,我唯一的期盼就是我们的人生再也不要横生波折。
03
郑烁虽然一直在强调自己的伤并不重,但事实并非如此,他在医院待了整整一个月,医生才点头同意他出院。
我去医院看郑烁的时候,郑烁正坐在床上为临床的病友画画。看到我进来,他兴奋地站起来,说自己准备好了,马上就可以出院。
“郑烁,不要转移重点,你又没等出院就画画。”我忍不住嗔怪道。
因为心底的愧疚,我几乎每天都来医院一趟,陪陪郑烁,与他说说学校的事情。从十几天前开始,每次我来都会看到郑烁给人画画,在这里他画画不再是为了微薄的生活费,更是为了他心里的热爱。
但是相比郑烁对理想的执着,我更希望郑烁能尽快恢复到之前的样子,更不想他因为过早拿起画笔留下任何后遗症,所以每次我都会阻止他,可是郑烁只是嘴上答应,等我离开又我行我素。
“苏浅,你忘了,我今天出院,刚才医生查床的时候我问过了,我恢复得很好,画画不成问题。”郑烁有些炫耀地扬起自己的右手,喜悦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