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不打算继续深入,千玟和君白打算立刻离开此处。虽说他们离山深处还有一段距离,但保不齐已经被盯上了,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窸窸窣窣”黑色的雾气从林中深处涌了上来,碰到地上已经干枯的草叶,稀碎的声响在空寂林子里响了起来,诡异而又森然。
“追来了。”君白轻瞟了一眼身后,脚下的步子更快了。千玟头都没抬,直接在身后撒了一把咒,瞬时身后一片鬼泣。
君白顿了顿,嘴角勾起一道浅浅的弧度,“好办法。”说着一手探入怀中,二指夹出一张符纸,脚下一用力,身子腾空。
猛地侧身,指如剑风,符纸像一道剑气般,激射而出,飞入黑雾中。
千玟向后扫了一眼,符纸转眼间便被黑雾吞噬,挑眉,“你下手也忒狠了。”
君白闻言侧眸,不咸不淡的道,“未曾伤其根本,何来狠?”说完斜睨着千玟,缓缓开口凉凉道,“莫不是你不曾见过封印阵么?”
“咳咳。”千玟摸了摸鼻子,转移了视线,这年头,面皮越俊的嘴巴越不饶人,也不知凤羲的幽冥镜司哪里出问题了。
她本是想暂时封住那些鬼怪的行动能力,待她和君白离开这浮妄山就解除,谁知君白这一道符下去竟与她的术法结合,结成了一道异常结实的封印阵。
唉,千玟暗暗叹了口气,看来这四十年之内,浮妄山得安定不少。不过这念头也只在千玟脑中一闪而过,作为仙神她还是很乐意看见天下太平无精怪作乱的局面的。
君白轻瞟了一眼身后已经被困住的黑雾,脚下动作慢了起来,侧了侧身子,拿起手中的长剑,唰的一下插入地中。一手两指并拢置于胸前,一派风淡云轻的念起咒来。
千玟一愣,随即一抽嘴角,看着君白这番动作,不禁扶额,这人怎么就不会给别人留活路呢……
在鬼泣四溢的林中,一白衣青年半磕着眉眼,面上的神色淡然无波,长身玉立,万里风华。
见自己设置的封印阵大成,君白这才睁开眼,墨眸中闪过一丝安心,缓缓收回剑。有了今日的此番作为,这浮妄山大致百余年内都会安定吧!
月华撒照在他身上,白衣墨发,俊雅无双。千玟站在一边,看向了别处,绛紫的衣袍在阴影的笼罩下多了些许暗沉。
君白转身,恰好看见了站在暗影下的千玟,踏出一步,“你……”刚一个字出口竟是顿住了,千玟此刻虽是看向别处,但那双眼确实少有的失了神。
皱眉,君白走进了些,“怎么?”再看过去,千玟脸上却没了那神色,“无妨,有些困,想睡觉。”说罢还掩唇打了个哈欠,神色始终都是懒懒的一副“困了想睡觉”的模样。
见此君白点点头,并没有再问什么,“回去罢,再过几个时辰天就要明了。”听了这话千玟摸了摸袖中的玉佩,顿时来了精神,过两日怕是有些事情要解决了。
两人走到了来时的地方,千玟一手捏了个诀,那结界刚张开了一半突然一抹浓厚的黑窜了出来,直逼千玟心口!
“君上!”
“碰!”
千玟猛地向后退了几步,掩着嘴角的指尖溢出点点猩红,眼中掠过一道厉色,魔气已经蔓延到此了,眯眼冷笑,胆子够大!
君白收回剑,剑锋在空中划过一道冷光,他看向一边扶着千玟脸上神色冷厉的墨淮,淡淡挑眉,这人是从什么地方跑来的?
扫了一眼还在地上蜿蜒扭曲的黑雾,君白一挥手,一道白光笼了下去,抬脚转身离开,身后是被烧成灰烬的黑雾。
“主上,你怎么样?”墨淮扶着千玟靠坐在一株树下,千玟咳了几声,放下掩在唇角的手,墨淮看见千玟嘴边的血迹,脸色又变了变。
“没事,你莫冲动!”千玟一把揪住了墨淮的袖口,抽着眉角把他往地上按,“把刀收起来,你要如何?”
墨淮被千玟拉的一个趔趄,站不住只好坐在地上,只是阴测测的开口,“臣下准备回家将此事尽述告知……”
“胡闹!”千玟觉得头更疼了,就这么让墨淮回去,那还得了!她还不被那群老家伙们念叨死。
“待事情完后再回罢。”墨淮听了,冷哼一声,侧着头不再说话。千玟在心里唉声叹气,墨淮这破毛病到底是跟谁学的?
君白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待他们说完后这才开口,“你伤势如何?”墨淮也转头看着千玟,他之前的话可并非玩笑话,若是君上伤势严重,他就算是绑也要将其带回荒海的。
“得有一段时间不能动手了。”千玟拿出帕子擦擦手心的血迹,想到刚刚的魔气,嘴角勾起冷笑,“迟早收拾了。”
“墨淮,你去将此事告知凤羲。”千玟扶着傍边的树站了起来,向来慵懒散漫的眸中多了锐利,理了理衣袍,张口说道,“我现在,也帮不了多少……”
“臣下不愿!”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了,“墨淮”千玟皱眉看向他,声音中多了严厉,魔气不是小事,现在容不得他随性。
墨淮没再出言反驳,但他的神色千玟却看清楚了,一扬眉,淡淡的说,“还是你想让我动手?”墨淮闻言狠狠咬了咬牙,低声道,“臣下去就是了,不劳烦主上动手。”
说完便低垂着头,转身离开了。千玟有些无奈的咳了几声,转头对上君白淡然的眉眼,“先离开此地罢。”千玟是真的累了,加之有伤在身,她许久都未曾如此狼狈过了。
“你可还能动用术法?”君白抱着长剑垂眸看着千玟,今日的事情太过蹊跷,然他也不愿多问。扫了眼千玟扶着树的手,走了过去,在千玟不解的眼神中架住了她的身子。
淡淡的冷香飘过,千玟错愕的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女授受不亲。”千玟提醒道。君白面无表情的垂眸,看着自己臂弯处的人,不咸不淡的说,“太过自信不是件好事。”
嗯?千玟愣了片刻,接着脸色一黑,不善的瞄了一眼君白,好小子,你等着!不屑的哼了一声,千玟便没再出声了,任凭君白架着自己走着。
“墨淮,你家君上现在如何?”凤羲一袭墨袍,站在桌案里,神色冷凝的看着他。墨淮半垂了眼眸,轻声道,“君上受了些伤,大体无碍。”
说罢递给凤羲一封信,“这是君上托臣下交于司主的,还请司主尽快将此事告知九重天。”凤羲点点头,接了过来,“你可要回去助她一臂之力?”
墨淮闻言嘴边的笑意淡了下去,摇头,“臣下要回荒海。”凤羲抬眸,凤眸中藏着不悦,“她现在受了伤,回荒海做什么?”
“魔族之事事关重大,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墨淮淡淡的说道,眼中已无半点情绪。
“这也是她教你的罢。”顿了片刻,凤羲叹了口气,她与千玟亲近,何尝不知道墨淮那点心思,不过见千玟没那意思便没不点破。
重新坐下,朝着墨淮摆摆手,“你且去吧,莫要当误正事。”墨淮颔首,朝着凤羲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待那玄衣消失凤羲抬头,揉了揉额角,“司主可需要歇息?”
“不了。”凤羲撂下手中的笔,整了整衣袍,对着一边的人说,“本司主要去九重天禀报魔族之事,尔等莫要惹乱子。”
“是。”
又交代了些事,凤羲这才转身离去,前往九重天。一路上不由得想到了墨淮方才的神色,又叹了口气,“千玟若是能放下前尘往事,你与她未必不能……”余下的字句消散在风中,带着点点惋惜。
徐府,徐先生的卧房内,一方巴掌大的木盒子放在床榻不远处的桌子上,已经打开了,里面是一支翠色的发簪,上面雕着兰草的模样,整个簪子看起来清绝秀美。
徐先生穿着白色的里衣,披着一件藏青色的袍子,怔怔的看着簪子,神色柔和,像是在怀念些什么。良久,徐先生终是伸手将盒子合上,小心的重新放回了暗格中。
走了几步坐在窗边,看着外面隐隐露出鱼肚白的天际,含笑缓缓道,“夫人,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月儿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了。”
“为夫也变成老头子了,不知道来日你我二人再相聚时,夫人可否会嫌弃为夫。”
“哗啦啦”晨风从窗外吹来,桌案上的书被吹得哗哗作响,挂在墙一侧的画卷上,一粉衣女子手拿着一束梨花,浅笑嫣嫣。
远远地传来了寺里暮钟的声音,想必是寺中的沙弥都起来做早课了。低沉的暮钟伴随着晨光,四散在空中。
“师父,您起了吗?”一侧僧人居住的房外,小沙弥拿着一串佛珠恭敬的守在门外,轻声询问道。房内却是沉闷了许久,不见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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