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彤珊握着她的手上力度微微加重,绿娥苦笑,在宫里她还不会说话的时候,便是有什么不满,就会这样不轻不重的捏着自己的手。
“朝中的形势,你定时报告给我,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一月给我送一次信。至于用什么方法,你来找。”彤珊颇有些无赖的笑笑,她知道绿娥的本事。
宫中鱼龙混杂的地方,她只是一个小小宫女就能侍奉两个主子,还能得李公公看得起。
去了李凉身边还没有多久,她便也能一统太子府众家仆,这样的能力,若是不让她发光,她于心何忍。
绿娥看着主子的坏笑,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好像是被大灰狼盯上的小白兔。联系的方法,绿娥在脑中转了几圈,已经大概有了目标。
突然彤珊身体一僵,带笑的嘴角也渐渐变得平缓。绿娥忙小心的屏住呼吸,她知道,每当主子这样的神情,必定是有了什么发现。
不多时,一直站在远处的穆凌峰也察觉到了不对,一个纵身跃至二人身前,一手一个拉着,脚下只是再次轻点,三人便已来到凉亭上方一处不起眼的山石之处。
绿娥虽没有武功听不到什么,却是相信此时一定有危险在靠近。二话不说,忙敛息凝神,将自己藏于石上草木之中。
穆凌峰不动声色看了她一眼,确定此人确实不会武功。又看向一旁彤珊,看二人的默契,与信任,她们必定是旧识,而且交情不浅。
半晌过后,宽敞的道路尽头突然冲出来一辆马车,车夫大喝着,纵马狂奔,仿佛身后有毒蛇猛兽在紧追不舍。
看到前方再也没有躲避之处,突然从不知何处窜出一队黑衣人,当头的飞出一刀,立时马儿嘶鸣,挣扎两下躺倒下去。
车夫大喝一声从车前暴起,飞身扑向车后潮水般涌出的大片黑衣人。山上穆凌峰与彤珊心下疑惑,出动如此多的黑衣人,车上的到底是何许人物呢。
在车夫与黑衣人缠斗的同时,一个黑衣人看准时机一刀斩向车内,人还未来得及冲进去,颈间便霎时喷出红色血雾。
手中兵器直直插入泥土中,人却定定的站在原地没有动。只见车内一阵劲力挥出,那人颓然向后飞出去几米远,如破抹布般倒地没了生气。
众黑衣人一凛,队形有秩序的调换,紧紧盯着马车不敢妄动。车夫一人挡在黑衣人与马车之间,背脊直挺,身材巍峨。
长剑已出鞘,数步外,已然有几人躺倒在地,或死或伤。只一招之间,就已经令数名高手丧失战斗能力。
长剑之上寒光凛冽,杀气腾腾,兵刃未到,剑气已然可以伤人。那人微微抬高下颌,睥睨众人。
只这一瞬,刚刚落魄的车夫便显出杀场猛将般的气势,面对如此众多人马,居然临危不乱。
穆凌峰敛下眼眉,心中暗自猜测,车内人莫非是?心跳的快了些,手在身侧渐渐紧握成拳。
彤珊察觉到了穆凌峰的反常,他的气息有些紊乱,情绪有些激动,身子也在逐渐紧绷,仿佛一只随时准备离弦的箭。
她在心中暗自思量,假若一会儿他飞扑下去,自己要不要跟着一起救人呢。就在思量间,一阵清风吹过,从山上带起一阵尘土飘下,吹动马车车帘微微晃动。
也在同时,黑衣人就着视线模糊的片刻,对那一人一车发动了进攻。分两队人马,一队缠上车夫,一队直攻车内。
而这两人显然很熟悉以一敌众的打法,车夫长剑横扫,转身跳跃之下,众黑衣人居然得不到任何便宜,甚至连攻向马车的那队人也被车夫截下。
只有寥寥数人得以接近马车。车夫轻蔑冷笑一声,几人未到车前,果然只见车帘一开一合之间便已血溅黄土。
那车夫却是如点燃了的爆竹一般,杀的一时兴起,只见长剑翻飞,寒芒与鲜血不停的在空中挥洒着。
黑衣人似乎很是头疼这样善于群攻的人物,再次退回,汇合到一处。此时地面一片惨烈,黑衣人的尸体死状甚是凄惨,残肢断臂满地。
江湖中人很少有这样的打法,他们追求的是一击毙命,伤口越细小,断气越快,手法越高明。
而且往往善于一对一单打独斗,高手过招,打个几天几夜也是有的。一旦缠斗起来,便是忘情的见招拆招。
而此人绝对是豪情型的,挥刀只求砍得人越多越好,恨不得剑刃上每一寸都挂上一条性命才是最痛快。
更是不与人缠斗,一剑挥去,力透剑身,带着千钧的力量削铁如泥,砍到哪算哪,也不求一剑就能杀死,废了腿脚也是好的。
穆凌峰心中已有答案,见下面二人游刃有余,反而唇边带着一丝看好戏的笑容,环胸看起了热闹。
彤珊挑了挑眉毛,看来山下人的身份,他已经成竹在胸。这个人不急,自己更是没必要过于担心。
只是下面的酣畅淋漓,与那种振奋人心的感觉,莫名也沾染了她,让她也好想跃跃欲试的,与那人并肩一战。
突然发觉自己居然这么容易就被山下那人所感染,彤珊的脸色立时变了几变,对那二人也重新审视了起来。隐隐有种感觉,此二人应该不属于江湖。
种种皆发生在一息之间,山下黑衣人迅速退回,彼此交换了个眼色,待下一阵风起,黑衣人竟全部跃起,齐齐将手伸进衣内,再出手,空中便弥漫出一片白茫茫的浓雾。
“不好!他们用毒!”穆凌峰突然低吼一声,彤珊也是一怔,她只看到黑衣人跳起挥出,手势奇怪,却看不到他们是在撒毒。
第一个想到的,是自己如果有那么一天,她看不到那毒粉,是不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一直对自己失明并没有多大介怀,此时突然的便没有了安全感。心下一阵阵发凉,原来还是太高估了自己。
精神恍惚间,耳边一阵劲风拂过,只听衣袂飘飞声,身边已经空出一个位子。他还是冲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