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嫔怔忪了片刻,突然杏眼圆睁,蓦地转头看向他,眼中全是恐惧与震惊。顾旺顾不得主仆之礼,忙暗中按住她的手,稍稍用力,示意她听自己说。
顾嫔却慌乱摇头,看着面前孤注一掷眼眸中的决绝,她有些恍惚,脑中一辆五彩风车旋转,转出旖旎绚丽的花样,带动小风车上两个银质小铃铛,发出好听的“叮铃”声。
“阿旺,我最喜欢你做的风车,最漂亮,还有铃铛,叮铃铃的,好听呢。”清脆悦耳的声音里面掩不住的开心。
一个布衣短卦男子,露在衣外的手臂上全是坚实的肌肉,皮肤被晒出了好看的小麦色。
他轻松举起五六岁的小小姐,带着她在空中旋转两圈,小姑娘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空中。
“小姐,阿旺就喜欢听你笑,你的声音比那铃声好听。只要是小姐喜欢的,阿旺给您做一辈子。”
“阿旺。。。。。。不要。。。。。。不要。。。。。。”顾嫔干涸的眼中再次涌出泪水,如绝提般,倾泻了满脸,洒落到顾旺手背。
就如滚烫的岩浆滴落在顾旺的心里,让他忍不住瑟缩发颤。“小姐,不要哭,冷静听我说完,否则老奴死不瞑目!”
顾嫔仍只是摇头,顾旺却平静了情绪,一字一句“少爷被牵连,如今已经罢官贬为庶人。
小姐,你是咱们顾家唯一的牵挂,是老奴的,更是少爷的啊。若你有个什么好歹,你要老奴如何向顾家交代,要少爷情何以堪!”
顾嫔怔怔望着顾旺“哥哥,罢官了?”
“是,如今流落何方老奴都不得而知。若是要少爷听到明日您被斩首,您想想他会如何呀!小姐您要活着出去,找到少爷,好好活下去,终有一天,顾家还有希望!”
顾嫔茫然坐倒,哥哥是她的至亲,可是顾旺也是一直陪伴她长大,有如家人一样,这叫她要如何取舍。
“小姐!你若继续这般优柔,老奴现在就一头撞死在你面前!若是不想老奴死不瞑目,你便成全了我吧。”顾旺最后再也没用老奴二字,而是以家人的身份请求。
他知道自己在小姐心中分量,也因此他不惜跟随进宫做了公公,甚至如今要以命相搏。
顾嫔眼中虽满是痛苦,但顾旺知道,她已经做出了选择。心中大石放下,顾旺将牢外与彤珊二人商议计策和她说来。
顾嫔咬唇艰难点头,顾旺将一粒药丸塞入她手中看她服下,便将酒壶递了过去。
顾嫔起身,端端向着顾旺俯身一拜,不等顾旺反应,便起身走了出去。
见顾嫔只身走出牢房,牢头一惊,刚要起身,看到前方两列禁军便又坐回去。有这么多人呢,她一个女子也跑不了。
她的出现一样引起禁军注意,大家带着痛惜与歉意深深凝望眼前女子。顾嫔手举酒壶,盈盈下拜。“小女顾云,代表哥哥,谢谢诸位之前的协助与照顾。
明日小女上路,幸得还有你们陪着走完这最后一步。小女愿与各位同饮此酒,从此黄泉路上在不寂寞。”
说罢仰头隔空将酒倒入口中喝下,随后递于身边一名将领,那人满目悲戚赞赏,便二话不说也喝下一小口,郑重交予身边人。
如此这般,一人传一人,酒壶在两列兵士中转过一圈又回顾嫔手中。颠了颠酒壶,里面还剩些,便走至狱卒面前,将酒壶放下。
“你也守了我这些日子了,虽是残酒,你若不嫌弃便喝了,你我本也无甚好姻缘,只求再也不见。”话中有话,但那狱卒早就垂涎美酒,哪能听出其中寓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