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家伙的眼里只有美味的蛋糕,全然不顾这些细节,开心地吃了起来。
众人看着皎皎,都笑了起来。
那一晚,大家一直在笑,至于后来到底在笑什么,祝宛清已经记不清了,只是想起这些往事,自己的嘴角也不由得向上翘起,本以为已经坚硬如石的心在那一刻竟有些动摇了。
祝宛清对于家的最美好记忆就定格在了这一晚,之后的反目成仇、四分五裂反倒是像一场梦,是啊,到底是为什么后来会走到那一步呢……
祝宛清看向窗外,天已经微微亮了,黎明终究是要来了。
她走到衣柜前,试图寻找一件合适的衣服,曾经她总爱穿花哨特别、颜色明艳的衣服,但现在却偏爱冷色调。衣柜里几乎都是深蓝、黑色,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件素白色的裙子。
祝宛清拿出这件裙子,看了半晌,终究还是放回了原处,而是拿出了一件深蓝的套裙。
白色,象征纯洁,自己怕是不配。
祝宛清注视着镜中的自己,直垂腰际的长发几乎和黑色的套裙融为一体,将那张脸映衬得更加苍白。那双眼睛依旧有遮不住的光彩,只是很难再向从前那样笑起来月牙弯弯。
“准备好了吗?我就在下面。”尹谦盛的短信来了。
“好,我马上下去。”
祝宛清,不许回头。
她再一次告诫自己。
再过两个小时,她就要再一次见到他,那个她疯狂地爱,又绝望地恨的男人。可是她又忍不住算了起来,他们多久没见面了,几天,几个月,还是几年,自己竟也记不清了。
记忆终究是宽容的,即便不能完全忘记,但也可以尽可能地将其模糊。
她一步一步向前走去,眼睛里却是无休无止的哀伤,似乎在走向自己的坟墓,走向一个绝望的结局。
“怎么表情这么凝重?要受审的是他们又不是你。还是说,你现在动摇了?”尹谦盛侧眼看了祝宛清一眼,不屑地说道。
祝宛清将头靠在窗边,叹息道:“这一天,我等了那么久,但现在却丝毫没有任何喜悦,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尹谦盛冷冷道:“这么快就不记得了?你忘了他们当初对你做的事了吗?还是说祝宛清菩萨心肠现在决定原谅一切吗?”
“原谅一切?”祝宛清凄凉一笑,眼睛里满是嘲讽和悲戚,“我走到这一步,我去原谅他们,谁来原谅我?”
“你没有错,错的是她,是他们。”尹谦盛深不见底的眸子直视着前方,声音里带着一丝狠意。
她……他们……一张张脸从她眼前飘过,他们俯视着她,眼睛里满是嘲弄和毒恶,在这众多脸当中有一张格外明丽的脸蛋,她一笑,周围的风景都黯然失色。
她又想起了那个噩梦般的雨夜,空中电闪雷鸣,轰隆隆的雷声几乎要让整片天空塌陷。祝宛清站在雨中,看着远处正向她和皎皎跑来的汪君宇,眼泪和着雨水肆意流淌。
皎皎一看到汪君宇便挣脱了她近乎僵硬的怀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用小手捶打着汪君宇,哭喊道:“爸爸,妈妈说你不要我们了……”
“妈妈骗你呢,爸爸怎么舍得不要你们两个大美女呢?”汪君宇抱着皎皎,柔声说道,他的目光穿过我们之间的千万条雨丝,直直看向祝宛清,里面全是悔恨和心痛。
“宛清,我们回家吧。”
他说。
以前祝宛清觉得这句话是世界上最好听的一句话,但那一刻只觉得心痛。他用那种懊悔的眼神看着她的时候,她只觉得恶心。
“汪君宇,我们离婚吧。”
她的声音似乎脱离了我的身体,在这雨中一下一下地回荡着。
“宛清,别闹,咱们先回家。”汪君宇伸出手想要拉她,她不顺从也不躲避,只是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决绝地看着他。
“我们之间,彻底结束了。”
汪君宇看着她的眼睛,手,终于无力地垂下。
记忆伸出一手再一次将祝宛清拖入到黑暗的深渊,那段她最不愿回忆起的过往……
“小祝,今天晚上有饭局,是和源鑫公司的人,那是你爱人在的公司吧。”安琪看了一眼手机,继续整理手中的文件,头也不抬地说道。
“是的,你怎么知道的?”祝宛清抬眸,微微惊讶。
安琪扬眉道:“你是我的员工,我当然有权知道关于你的一些基本信息。”
她笑笑表示明白了,又问道“我们是要去谈什么?”
很多时候吃饭就是办公,看上去是占了便宜去吃饭,其实不过是去加班。那一桌子的菜,都色香味俱全,价格不菲,但祝宛清看着那一桌子衣冠楚楚笑得令人惊心肉跳的头儿们,紧张得胃疼,完全没有食欲,还不如家里泡面让她觉得舒服。
“我们未来一段时间将和源鑫有很重要的合作,所以这顿饭虽然没有什么直接的目的,但是绝对不能出错,为了保险起见,你和刘瑞都去。”
听到刘瑞的名字,祝宛清楞了一下,又忙点头说好。
自从祝宛清成为安琪的正式助理之后,她的工作也越来越忙也越来越复杂了。她要整理一大堆文件,跟着安琪开各种各样的会,还有越来越多的应酬。
也因为她有着一张令人赏心悦目的脸和一张不会冷场的嘴,安琪也非常乐意带着她出席各种场合。祝宛清从最初参加会议发言都会手抖地插不进去优盘,但现在面对什么样的情况都能淡定自如,至少看上去淡定自若。
但是,她每天还是一根紧绷的弦,生怕出了什么乱子。
她渐渐能够体会到刘瑞当时的心情,她为公司当牛做马做了那么多,却被我这么一个看似靠着关系上位的小女孩夺了饭碗,难免会心寒和心生恨意。
听说她任职之后刘瑞主动要求调到其他部门,从那次争执之后她们便再也没有碰过面了。
人生就像是一趟列车,有人会上车,也有人会下车。
现在又要见到刘瑞,祝宛清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