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鑫，哥哥买的烧饼还有好多，你带着妹妹给宋奶奶送一些过去，顺便帮妈妈要一些止痛药来，知道吗？”小鑫妈看了看赵牧阳和梁艳艳，突然间说道。
小鑫听话地站了起来，拿起赵牧阳送来的装着烧饼的方便袋，拉着小妹的手，走出家门向后面走去，嘴里欢快地喊着，“宋奶奶，给你吃烧饼啊，张记的烧饼！”
打发了儿子和女儿，小鑫妈努力在床上坐正了身子，“大兄弟，昨天你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昨天晚上我想了一夜，这几天我要去做一件事情，怕是以后都不能照顾他们兄妹了。”
说到这里，她的眼泪夺睚而出，干枯的手掌怎么抹也抹不净。哭了一会儿，突然间小鑫妈挣扎着扑到地上，冲着赵牧阳和梁艳艳趴下了身子，“我知道你们是好人，求求你们多照顾一下小鑫和小妹吧，我在九泉之下也会念你们的好的！”
对于赵牧阳来说，他今天早上来的目的很单纯，送一份早餐来，然后给他们一些钱，如果他们同意的话，再送小鑫妈妈去医院检查一下，进行必要的治疗。
他没有想到会碰上这么一码子事，小鑫妈妈挣扎着跪趴在地上给他的冲击太大，以至于当时脑子都有些当机了，还是梁艳艳见机得快，上前一步拉住了小鑫妈妈。
赵牧阳跟着清醒过来，侧身让了过去，有些尴尬地帮着梁艳艳扶起了小鑫妈妈。
她的身子极瘦，胳膊只剩下皮包骨头，胸前的锁骨清楚得吓人，两个人并没有费什么劲儿就把她扶上了床。
小鑫妈倚着床头努力匀着气，眼泪流个不停，好半天才算是平息下来，“大兄弟，大妹子，让你们见笑了，要不是到了绝路，我也不会做这么丢人的事情。”
看着她削瘦却坚强的脸，赵牧阳不知说什么才好，梁艳艳则握住了她的手，“大姐，你是个好妈妈，小鑫和小妹为你而骄傲。”
小鑫妈凄然一笑，“唉，大妹子，我没几天好活了，我现在是胃癌晚期，你摸摸，我这身上到处都是小疙瘩，这都是淋巴肿大的结果。”
“原来我还想着，再苦再累也要把两个孩子拉扯大，这样也算是对得起他们早死的爸爸了，可是现在不行了，老天爷不公啊。”小鑫妈的话虽然很平静，却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赵牧阳愣住了，他没有想到她的病情竟然会这么重。“大姐，你……”
“没事儿，对后事我都安排好了，小鑫和小妹也都有人家愿意收养，”小鑫妈的眼睛里还有希望，“大兄弟，他们以后可能还在这一片儿住，你要是有时间，就多来看看他们，不管是带块糖还是送瓶水，哪怕是陪他们说说话，让他们知道这个世界还有其他人在关心着他们，省得让他们对这个世界失去信心，好吗？”
好吗？赵牧阳听着这样揪心的话，不由地仔细审视起小鑫妈来，这个干瘦的女人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没事，这都是我的心里话，我也读过书，可是现在有什么用呢？”小鑫妈仿佛一眼看透了赵牧阳的怀疑，“人总是要死的，可是我不想小鑫和小妹生活在怀疑和仇恨里。”
这个女人绝对是有故事的，赵牧阳自然不好多说什么，“大姐，事情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你放心吧，我们两个会常来看小鑫和小妹的。不过，小妹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呢？”
小鑫妈点点头，“好啊，有大兄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小妹的眼睛是生病造成的，都是我这个当妈的不称职啊。”
赵牧阳站了起来在地上踱了两步，“大姐，要不你还是随我到医院检查一下吧，真要是那个病，你就是住几天院增加一些营养，也可以多陪他们两天啊。”
梁艳艳也在旁边帮腔，“我是县医院的护士，病床的事情就交给我。”
小鑫妈妈捂住了嘴，“谢谢大兄弟大妹子了，你们两个都是好人，老天爷保佑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要是过两天我还能活着回来，一定听你们的话，到医院去住几天。”
赵牧阳一听，不对啊，这女人的话里有话啊，“大姐，你一定要往开处想，可不敢想歪路啊，你得给小鑫和小妹做个好榜样，要勇敢啊。”
小鑫妈咬着嘴唇笑了，“大兄弟，你放心吧，我不会走那条路的，我说的是别的事情。”
赵牧阳和梁艳艳还想再说什么，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位老太太一手一个拉着小鑫和小妹进来了，两个人急忙闭上了嘴。
“宋奶奶，这就是送我们烧饼的大哥哥大姐姐。妈，你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了吗？”小鑫进屋刚说了一句话就发现了妈妈的异常，急忙上前关心地问道。
宋奶奶是一位七十多岁的白发老太太，个子挺高，满脸的皱纹，腰板儿挺得直直的，看向赵牧阳的眼睛里充满了笑意，“多少年没吃上张家烧饼了，没想到还是托了你们两位的福。”
赵牧阳见梁艳艳冲他打了个眼色，看小屋里也确实拥挤，再加上有宋奶奶在，也不好送钱给他们，只好告辞离开了。
两个人走出小巷很远都没有说什么，刚才的气氛让两个人太压抑了，干脆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车停在了路边。
“哎，你刚才给我打眼色是什么意思啊？”还是赵牧阳打破了沉默。
梁艳艳的脸上带着几人悲哀，“小鑫妈妈说的是真的，从各种现象看，她确实是胃癌晚期的样子，而且时间确实不多了。”
赵牧阳对这梁艳艳的专业眼光没有怀疑，只是心里堵得慌。
“对了，牧阳，我有一个想法，说出来会不会太残忍了？”梁艳艳咬着红嘟嘟的小嘴唇儿，眼睛里充满了犹豫。
赵牧阳走上前，轻轻在小嘴上浅吻了一下，“怎么会？我们家艳艳最心地善良了，怎么会有残忍的想法？”
梁艳艳扭了扭小腰，让自己从赵牧阳的怀里闪了出来，“反正，反正小鑫妈妈都是要走的，为什么不把她的眼角膜捐出来，也许可以让小妹恢复光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