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姒吃力的支撑起轩辕逸的身子,看着眼前令人心酸又揪心的一幕,两人心中都闪过一丝怜悯。虽说他们两人都恨透了陈子轩,但是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俗话说得好,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红尘……
看着红尘缓缓垂下头,陈子轩唇瓣微微哆嗦,最后扯出一抹笑痕,“蠢女人……”看了眼南宫姒,视线深深落在轩辕逸身上,不做声,只是用眼神来表达,跟着缓缓的闭上了那双苍老的眸子。
“娘子,你说要不要把他们两个丢进湖里喂鱼?”轩辕逸突然开口道。
南宫姒嘴角抽了三下,人都死了,至于跟死人斗气吗?不过,当她触到他眼底那抹暗伤时,黛眉皱了皱,突然感觉肩头上的手臂沉了下来,就见轩辕逸整个人像似泄气的皮球软在了她的身上,任凭她怎么呼唤,他始终没有醒来,身体像尸体一般冰冷。
邪王府。
邀月阁,珠帘随风发出清脆悦耳的银铃声。
仕女屏风内,轩辕逸痛苦的支撑起身体,大口大口的吐血,他轻咳了几声,从枕头下取出一颗冷香丸含在嘴里,食指掐着合谷穴道来缓解疼痛。
体内那股暗流又在作祟,没一会儿,胸膛上的血管变得膨胀起来,黑色的血管宛如藤蔓般绕着他胸膛,若不是有南宫姒那颗内丹暂时缓住了病情,他恐怕会熬不过今天。五脏六腑像是被火烧烤般疼痛,疼得他差点没把床单给撕碎了,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声,生怕惊动了南宫姒。
只是,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好几次让他忍不住想咬舌自尽,虽然他体内有南宫姒内丹护体,但之前陆雅下的毒已经侵入了五脏六腑,内丹对他而言只是延续了生命,这种痛却像恶魔般缠绕着他,让他有了轻生的念头。
南宫姒正在询问御医王爷到底是得了什么病时,“当啷”一声,突然从屋内传来瓶子落地的响声。她心头一紧,连忙提着裙子,匆匆跑了进去,屋内却空无一人。
一阵寒冷的风儿从那道敞开的窗户吹拂了进来,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随风轻轻悠荡。南宫姒视线下意识往窗外看去,只见窗台上残留着斑斑血迹,她皱了皱眉头,更加确定轩辕逸是从这里出去的。
轩辕绝跟着闯了进来,连忙问道:“王兄呢?”
南宫姒身影在烛光照耀下微微一颤,转身抬眸看向轩辕绝,冷声道:“你是不是知道相公得了什么病?”
“我不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轩辕绝眼神不由躲避了南宫姒投来的目光,装傻不知道。
“你少装蒜!你是相公的亲弟,你会不知道相公他得了什么病?”南宫姒说着,眯眼瞪着轩辕绝,试图想从他脸上看出点端倪来。
轩辕绝不答反笑道:“我虽是王兄的亲弟,但你还是王兄的妻子,别人不知道他得了什么病,身为妻子的你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南宫姒冲他翻了个白眼,不悦道:“废话!就是不知道才问你。”
轩辕绝转眼凝视着窗外,薄唇轻启:“其实我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王嫂你何不去祠堂亲自去问王兄?”
王嫂,这个称呼令南宫姒有些意外,虽然轩辕绝有这么称呼过她,那都是在外人面前,或是被王爷逼迫,如今他却心甘情愿的唤了她一声王嫂。
呵呵,南宫姒抬手轻轻拍了拍那张僵硬的脸蛋,笑道:“小叔子乖,别担心,嫂子我会把你哥的病治好的!”抛下这冷不丁的话,就见她从捧着个肚子往窗外跳了出去,可把走廊上路过的丫鬟给吓坏了。
望着南宫姒离去的背影,轩辕绝恶叹了一口气,果然,他心里到底还是不想认她这个大嫂。
此时下起了毛毛雨,走廊上悬挂的灯笼随风摇曳,窗外细雨横斜,积水顺着屋檐悄然滴落,在地面晕开一圈涟漪,似叹息似挽留。
南宫姒一路沿着轩辕逸残留下的血迹追随而去,果然,血迹消失在了祠堂屋外。
“相公!”就在轩辕逸痛得要吼出声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祠堂外传了进来,他下意识低头狠狠的咬着手臂,不让南宫姒知道他在里面,眉头死皱,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咯吱”一声脆响,门被缓缓的推了进来,走廊上的烛光将阴森森的祠堂照亮了几分,南宫姒黛眉轻皱,扫了眼空荡荡的祠堂,难道他不在这?当她转身想离去时,突然她嗅到一股血腥味,视线落在门边露出的衣袍。
她心一惊,猛地将门关上,透着幽暗的光线,南宫姒看向轩辕逸死咬着手臂,衣领微微敞开,隐隐露出那一条条弯曲的黑色血管,“相公……”
轩辕逸松开了嘴,手臂上烙印出那道清晰红肿的牙印,见她的手沿着他神来,就被他呵斥住了,“住手!不许碰我。”
南宫姒手停滞在半空中,最终缩了回来,她从他神色中看出了那常人无法承受的痛苦,吸了一口薄凉的冷气,她皱眉道:“你在这等我,我去请鬼医。”
正当她转身急着要去寻鬼医时,裙角被他给扯住了,她愣愣转身不解的看着他,“相公?”
“不要走,留下来陪我。”
从轩辕逸哀求的声音中,南宫姒听出了那种痛苦煎熬的意味,而这哀求好似丝丝蔓蔓的藤蔓颤住了她的脚,让她,再也迈不出一步。
她缓缓的蹲下身,伸手想要安抚的摸摸他的头发,但又害怕糟他拒绝,在半空中缩了过来,只是静静的蹲在那看着他。
黑暗中传来一声呼唤:“娘子!”
“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彼时的她浑然没有往日的焰气,有的只是作为女人,作为妻子该有的温柔。
轩辕逸卷缩成一团,抬眸看着南宫姒,“借你肩膀靠靠,可以吗?”
南宫姒愣愣的点了点头,挪了个屁股,坐在他身边,肩头上一沉,只见轩辕逸面色苍白的靠在她肩头上,嘴里不时的喘着粗气。
他的脸触碰到她暴露在外的脖子上,一股凉飕飕的冷意从他脸上传入了她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