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时候,我们以为自己坚持着、固执着是忠于内心,当我们的坚持会给别人带来伤害的时候,也许我们会找借口为自己的自私推脱,却逃不开心里的内疚,那种煎熬,相信尝过一次的人,都不会愿意再经受第二次。
我的名字叫陶娉婷,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分开了,外婆一直带着我生活,很多时候,我都会羡慕别的小朋友能躲在爸爸妈妈的怀抱里嬉笑撒娇,而我却没有那个权利。
母亲改嫁后将我接了过去,从此我有了一个家,却仍旧就生活在别人的阴影下,母亲每天想着如何讨继父的欢心以换来更多的物质,而我过得开不开心,从来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初中的时候我认识了两个好姐妹,叶蕾活泼开朗,脸上永远洋溢着可爱的笑容,赵陌陌是个乖乖女,有着全天下最纯真的大眼睛,每每她的目光落在你脸上,你都会觉得像是被炙热的阳光温暖全身,无比淋漓舒畅。高中我们依旧同班,因为身高差不多,我们的座位离得很近,平日里几乎形影不离,关系好的就像孪生姐妹,回想起来,那是我这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她们两个带给我的光明,就好像一束火把,在寒冬冰凉的夜里站亮了我的世界,可是一个人的出现,令这一切在无形之中,悄然发生了变化,我开始彷徨,我开始羡慕,我开始有了自己的秘密。
那个人就是杜亦然,陌陌喜欢了三年的男生,其实,我暗恋了他整整三年。第一眼见到他,我就被他身上的阳光吸引了,他只是站在那里,你就能感觉到他像一颗亮眼的星星,让你无法忽视他的光芒,当然,他也有一双迷人的眼睛。
发现自己喜欢上他是在陌陌和他的绯闻成为大家课后永远不变的话题之后,我看得出陌陌其实对他有意思,顺着大家若有似无落在杜亦然身上的目光看过去,杜亦然永远那么安静地站在人群外,不说话,忧郁的气质,恰到好处地让人从心底生出一种向往,我只能远远地注视着他,听着人们谈论他的家世,那些有钱人的世界,与我无法形成交集。
我一直很自卑,即使面对两个好朋友,她们是高高在上的明珠,而我,只能跟在她们的身后,一方面,我喜欢她们身上的光芒,另一方面,我会觉得人生真的好不公平,我为什么没有那样的父母,没有那些令人骄傲的资本,录取通知书寄到我家的那一天,我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实现自己的梦想,一定要站在最华丽的舞台上,让所有人知道我的名字,听到我的声音。
知道杜亦然没能和陌陌考到同一所大学的消息我竟然松了口气,心底小庆幸了一下,可是回过神来后我又觉得自己很卑鄙,陌陌是我最好的姐妹,我怎么能在心里这么想,可是理智终究胜不过情感,毕业那天我刻意打扮了一番,本想找个机会和他跳一支舞,却没想到,他竟然连毕业酒会都缺席。陌陌听到他没有来,整个人变得古怪了起来,她当着全年级学生的面拒绝了表白的林肖,一个人偷偷跑了出去。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我猜想,她一定是去找他了,除了杜亦然,没有第二个人可以让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陌陌乱了分寸,毫无顾忌地一声不吭撇下所有人,不仅如此,后来我才渐渐领悟过来,除了杜亦然,没有第二个人可以破坏我和陌陌之间的友谊,我不曾想到会有一天,为了一个男生,我会和我最在意的姐妹成为陌路人。
陌陌对他的心意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我发自内心地羡慕,也只有陌陌那样的天之骄女,才配得上同样天子骄子的杜亦然,而我这样的女孩,只适合躲在无人的角落里,默默关注着,所以我发誓,终有一天,我要让所有人看到我的光芒,凭我自己的努力。
进了大学后,我的嗓音条件果然让系里的导师争相抢着收我为徒,我选了系主任当我的导师,听学姐说,系主任所带的学生里,曾经有好几个一毕业就被当地的唱片公司选上签约走了,我相信我也会有那个机会,只要能够签约,我离实现梦想又进了一些。不知道那个时候,他,会不会多看我一眼。
很快,我就发现自己等不到那一天了,蕾蕾在电话里告诉我,他为了陪陌陌过圣诞节,特地坐飞机赶过去,只是匆忙待了不到一天,就是那短短不到二十四个小时,陌陌决定和他在一起。我握着手机的指尖在颤抖,原来,他一直喜欢的人真的是陌陌,我不是早就感觉到了吗,为什么还自欺欺人以为他们不会成为恋人,哪怕分隔两地,他们还是说出了对彼此的心意,这一天来得竟如此之快。
元旦的时候,我偷偷寻了个借口去他的学校找他,胡乱扯了几句有关陌陌的事情,他深信不疑,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脸上别样的神采,那是在提到心爱之人才会露出的表情,我贪婪盯着他完美的侧脸,没想到听到了一个声音,本该远在S大的陌陌竟然突然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在那一刻,我有种谎言被戳穿的难堪,幸好陌陌和他都来不及在意我这个局外人,我开了句玩笑搪塞过去,陌陌也没有放在心里,我知道,以她的迷糊,根本不会觉察到我的不对劲,她太单纯了,永远将身边的人都想的和她一样美好。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S大学生会长许岳寒,他是个耀眼的人物,当然,我在他的眼底,看到了一种熟悉的表情,那种温柔,就在几分钟前,我才刚刚在杜亦然的脸上看到过,我立刻读懂了,他,喜欢陌陌。真有意思,我不禁有些感叹,陌陌那样无邪的女孩,无论什么样的男生,都躲不过她的魅力,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光芒,就好像月亮和星星一样,如果说那些优秀到令人窒息的男孩子都是星辰,无疑陌陌就是那轮明月,每个人都想靠近她,跟着她的光辉,把自己温柔尽情奉上。
我很好奇,那个看上去很不一般的许岳寒会不会将陌陌从杜亦然的身边夺走,如果是那样,杜亦然会很伤心吧。原以为将会有一场爱的角逐上演,近水楼台先得月,也许某一天陌陌会被许岳寒的深情打动,我却没想到,杜亦然竟然会有自己放弃的那一天。
我不知道杜亦然向陌陌提出分手的那一刻他到底是怎样的心情,我只知道,从那以后,我认识的杜亦然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活着的,是一具躯壳,促成这一切的,除了命运,还能是什么。
那段时间痛苦的不仅仅是陌陌和杜亦然两个人,我和蕾蕾时常通电话,背着陌陌,蕾蕾在我面前不止哭了一次,我实在不忍心看到蕾蕾那个样子,但我心里很清楚,作为旁观者的蕾蕾都能难受成这样,那事件的当事人陌陌会有多痛苦,我不敢打电话听到陌陌的声音,虽然杜亦然执意要和陌陌分手的原因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多年积聚下来的那些嫉妒因子还是令我有些不敢面对我的好姐妹,我害怕听到陌陌的哭声,那样我会觉得自己是个坏人,事实上我也挺坏的,至少我没有对陌陌坦白,杜亦然和她分手的真正原因。
蕾蕾终于还是从程美丽那里知道了真相,她没有埋怨我瞒了她那么久,从那之后,那个真相也成了她心头的一根刺,因为她和我一样,不能向陌陌吐露真相。
那段时间杜亦然很消沉,几乎不见任何人,我没有办法联系到他,只能去他学校寝室楼下守着,等的次数多了,有些人开始怀疑我是不是他的女朋友,我只是笑笑不说话,杜亦然每次看到我,都不太搭理我,我会想办法和他找话题,我知道他担心陌陌的情况,蕾蕾告诉我的,我会一字不漏地传达给他听,当然,我刻意忽略了某些片段,自私以为,不告诉杜亦然陌陌还在难受可以让他早点忘记这段感情,可是我到底低估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即使分开了,即使相互伤害了,他们依旧将对方搁在心里。这一点,直到多年以后,我才明白。
原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可是杜亦然突然的一个决定,竟然让我无所适从,我心里很清楚他是想让陌陌彻底对他死心,我心里更清楚我答应了帮他这个忙会让陌陌恨上自己,也许从此我就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可是我心里也很明白,杜亦然的任何要求,我无法说出一个不字。
所以才会有了选秀比赛后的那场庆功宴,我和蕾蕾的谈话,故意让陌陌听到的那些,都是我们事先商量好的剧情。因为陌陌一直对杜亦然恋恋不忘,为了让她彻底死心,杜亦然最后选择了最残忍的方式将陌陌永远推出了他的生命,就让陌陌以为他移情别恋,和自己最好的姐妹在一起,而我,戏假情真,我扮演了一个背叛友情的坏人,让陌陌彻底断了对杜亦然的心思,也彻底断了和我的情谊。
我知道,我的生命里,从此也少了一缕阳光,我羡慕着同样喜欢着的那个姑娘,她不会再对着我微笑,也不会腻在我的肩头撒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