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辽阔,若是放去记忆或幻想里便愈发辽阔。叶芝《凯尔特的薄暮》中《诱拐者们》一篇说起一位年轻时曾被仙人掳走的老妇,“七年之后,不知为什么,她又被送回家中,脚上已经一个脚趾不剩——她舞跳得太多,把脚趾都跳掉了”——不妨设想那老妇便在眼前这处大厅里跳了七年,丢失脚趾自是毫不奇怪。大厅一侧设有长桌,亦是超乎心理预期地辽阔。数百年前,古堡主人便端坐桌前,审判或饮宴。四周墙壁上悬挂法国、布鲁塞尔、佛兰德等地挂毯及16世纪统治家族专用铠甲,紧贴墙脚肃立的橡木碗碟橱柜亦可追溯至1570年。翼护大厅的一处塔楼内辟有公共礼拜堂,为今日看客留下精心装饰的16世纪灰泥屋顶、15世纪斯瓦比亚祭坛与数件陈设之物。主人专属厨房与公共礼拜堂呈对角线排列,位于另一座塔楼内部。据说,在当年,专属厨房里的龟甲是盛放食物的最好容器,而今天,我们却无缘享受那般奇趣,我们只是撮着面包屑,喝着蜂蜜酒,或是站着,或是粗鄙地一屁股坐到古堡主人的长桌上,唧唧咕咕地摆弄着英语、德语或汉语,伸长脖子,竖直耳朵,尽将眼珠或眼镜瞪向大厅中央渐次奏响的开胃弦乐。
竖琴是爱尔兰国粹,堪称凯尔特传统乐器扛鼎之作。
小提琴。竖琴。华服。美女。繁复、俗丽、过火一如戏剧行头的丝绒长袍包裹的娇艳人物不卑不亢,指尖虽是热切,嘴角却极冷漠,笔直或略微向下一翘,竟是常见于20世纪80年代北京各大酒店底层咖啡厅里那些身为音乐学院教师却不得不卖艺“扒分”的钢琴演奏者脸上那股士可杀不可辱的尴尬气象。小提琴庸常,竖琴却是爱尔兰国粹,堪称凯尔特传统乐器扛鼎之作。爱尔兰竖琴约90厘米高、55厘米宽,琴师须以指甲撩拨。有传说以为:倘若琴师演奏失当,令听者心生怨恼幽愤之情,指甲自会应声而裂。
吾等驽钝,琴声里只拣起欢乐,纸糊的或塑料压模的欢乐,所以,琴师十指完好无损。大厅楼上聚集着古堡主人家族的鬼魂,他们生前在此居栖,死后在此盘桓,或许仍在使用那些16世纪的橡木镶板以及打捞自西班牙舰队沉船的木桌。或许,他们早已悄悄溜下楼来,就在你我中间,早已踩着音乐跳得癫狂,即便一个脚趾也未曾剩下。主人卧室位于主人专属厨房斜上方,缎子窗帘里的幽暗世界漂浮起宏伟的床榻与精美的橱柜。小礼拜堂也在楼上,教士房间位于公共礼拜堂上方。偶尔闯入城堡生活的过客,则应邀入住顶层,寄身于英国都铎王朝风格复制品之间。
前戏结束,正席开张。鬼魂推着我们,再次蜗旋入塔楼内狭窄的阶梯,向下,重回昔日里兵勇、仆役栖身的房间。木桌,木凳,一排排仍是兵营做派,吾等摩肩接踵,微笑,点头,顾左右而言他。白酒。白酒。白酒。猪排。土豆。鸡块。白酒。白酒。白酒。甜点。白酒。白酒。不消多时,白酒已将肠胃燃作一轮夜晚的骄阳,它迸射出的光与能量,沿着血液或其他隐秘渠道迅疾上涌,直抵眼耳鼻舌,直将一切映作奇崛。
我与同伴正对舞台。故事。合唱。弦乐。小丑般的说书人,历史喜剧新编版,肥硕的胸脯、肚皮或歌喉,琴弦明亮地闪烁,明亮地踌躇、倾诉与迷惘,尽管它从未真正减轻木桌两侧举杯的人们各自背负的困惑,但它暂时地震颤了空气,稀释了痛苦,以性爱高潮般倏忽而过的方式演示出露水打湿的清晨、尚不知命运为何物的青春、欢聚或离别、执着与爱、一样又一样默默走向绝望的希望……我仿佛听见散发出各种气味的幽灵挽起手来合唱:美貌、强悍的女人们啊,美貌、强悍的女人们,话说王二遇上梅芙,梅芙慷慨又大度,金钱、快乐由他选,王二啊王二,王二啊王二,不要金钱要快乐,梅芙啊梅芙,梅芙啊梅芙,将他推入爱河却离去……
夜半时分,雨点如鼓角。胡续冬曾借《停电的雨夜》“把没人要的傍晚带回了家”——“你扔掉了它手中的雷电,/脱下了它身上的风,把湿漉漉的它/擦得干干净净”。而我呢,也把一块没人要的黑暗带回了酒店,刚刚扔掉它手中的雷电,尚未脱下它身上的风,我梦见自己已变成湿漉漉的它。
班拉提民俗公园古堡夜宴
班拉提民俗公园内的中世纪风格古堡夜宴能让外国游客撩开爱尔兰传统生活方式的面纱,体验到别具一格的岛国中世纪风情。
游客可以在民俗公园入口处预定夜宴。
团体预定电话:+353-61-360788
伯尔城堡领地 Birr Castle Demesne
指向无限的有限
伯尔城堡领地乃爱尔兰最大私人城堡领地之一,因建有爱尔兰历史科学中心而广为人知。伯尔城堡领地里的宇宙,依旧上演着往昔岁月的静谧——那是一个安步当车的时代,和缓的时代,姹紫嫣红羞涩地藏身于浓绿的田园诗的时代。
领地内的城堡并不开放,阴沉沉的堡垒,稳固,厚重,好似一颗老茧包裹的内心。
每一般自成一体的天地,都是一处力图指向无垠的宇宙。正如徐沪生《声音》一诗所言:“自己那一小块领地也同样无边无际、无法丈量,/无限多的雨、无限多的风、无限多的云,/每一根雨丝、每一阵微风、每一朵云的变形,/都是一个无人分享的秘密。”
伯尔城堡领地(Birr Castle Demesne),爱尔兰最大私人城堡领地之一,置身岛国中部,香农河以东,因建有爱尔兰历史科学中心而广为人知。自阵雨间歇、寂寂无人的街巷拐入领地高耸的围墙,院落里,映进眼中那第一样建筑,便是罗斯·玛丽伯爵夫人设计于1850年的屋舍,修复后的室内回环、通畅,以城堡领地拥有者家族成就为核心的爱尔兰科技简史在此徐徐展开。
第三代罗斯伯爵设计建造于19世纪40年代的巨型望远镜,更像一尊炮塔或是一座城堡。
有时候,科技就像一种园艺——稳固的房子、稳固的领地、稳固的生活中,发现意味着热爱,以幻想的方式,热爱未来,热爱无限,热爱自成一体的天地里无人分享的秘密。19世纪40年代,第三代罗斯伯爵设计建造出一只巨型望远镜,凭借这一狂热工具,他的视线得以穿越笼罩在孤岛上空的狭隘,投射向地球仅如泥丸的辽阔——涡流星云与他的好奇不期而遇,那是一群倒映在天际的斑斓游鱼,正以前所未见的阵势向人类认知的边界游弋。与此同时,罗斯·玛丽伯爵夫人亦在摄影方面取得相当成就——同样利用镜片,一个将目光投往宏大,一个将关切撒向细微,同样是无边无际、无法丈量的秘密,同样是无限多的雨、无限多的风、无限多的云……爱尔兰历史科学中心也隆重推介罗斯·玛丽伯爵夫人的儿子查尔斯·帕逊的成就,因为他发明有蒸汽涡轮发动机——催促人类快步奔入癫狂状态的魔鬼雏形之一——哦,闸门启动,我们再也难以归复往昔……
“世纪花园”中的花卉,花园由现任伯爵的母亲提供最初设想,以纪念她那桩1935年的婚姻。
然而,只要离开这幢建筑,伯尔城堡领地里的宇宙,依旧上演着往昔岁月的静谧——那是一个安步当车的时代,和缓的时代,姹紫嫣红羞涩地藏身于浓绿的田园诗的时代——尽管青草的根茎、树木的管道或许早已追随着主人的发明加快了输送体液的脚步,但你我的肉眼难以觉察,堪称园林的广阔领地中,草尖挨挤着草尖,湖水搂抱着湖水,树木高举冠冕,沙沙沙,为西风、翠鸟乃至浑身发痒的野花呈上一场枝叶捉拿雨珠的戏法。
17世纪,伯尔城堡领地种下大片橡树与山毛榉树林;18世纪,添置更多植物并掘出领地西端带状的湖泊;19世纪,建成吊桥、喷泉、瀑布与“冬季花园”,培育众多蕨类植物;20世纪,拓建植物园、“河流花园”,精心修剪花草,暖房中集纳移自海外的卉木……
从不购买门票的西风,一个跟斗翻进领地,吹着我们,吹着草木肩头抑扬顿挫的波浪,吹着野鸭,吹着天鹅,吹着失足跌下的雨滴,前去相逢命运早已摆好的涟漪。
城堡并不开放,阴沉沉的堡垒,稳固,厚重,好似一颗老茧包裹的内心。内心西南方的河流上,架设出一座1820年的吊桥,号称爱尔兰同类设施中的三叶虫、始螈或恐龙。吊桥上游另有瀑布,人工景观,小型涡轮发电机的魔术——19世纪80年代至20世纪50年代,它也为城堡及小镇变出缩短黑夜的电力。
西风吹着我们,自城堡北端启程,顺时针漫游两条河流汇拢的乐园。初夏时节,天空里却藏着深秋,引而不发的寒意中,小径纵横的草地上,第三代罗斯伯爵的望远镜正在城堡西北瞪向云床。远远望去,这部诞生后七十年内堪称世间高瞻远瞩巨无霸的精密仪器,其实更像一尊炮塔或是一座城堡。18世纪挖掘的湖泊就在巨型望远镜以西,早些时候,那里是一片沼泽,而在第三代罗斯伯爵生活的19世纪,却已呈现出天空局促的倒影或侧面——观察天空一如观察湖面,半透明浓雾里的世界,鱼群与星云是否暗示着存在自有对称?
湖泊之水引于自然河道,二者周遭,正是野生动物的理想居处,庇护之地。湖泊西北,一片梯型草坪恰是远眺城堡位置绝佳的所在。湖泊以南,却是大块野生草地,在那里,自然以最为自然的姿势传递最为自然的讯息,集五百年日月精华、天地灵秀于一身的橡树,向来拙于言辞,西风吹过,它依旧默然自处,仿佛一堵铜墙铁壁,无需谈笑,已将空穴来风卸得灰飞烟灭。
野生草地以北,衔于河流、湖泊处,设出贝壳井及维多利亚风格喷泉。喷泉以东,一片方型树篱生长三百余年,已因身形高挑载入吉尼斯世界纪录。树篱一如廊壁,“门”、“窗”洞开,每年春天,篱梢、枝头吐出那炯炯有神的嫩芽,好像是17世纪中期威廉·帕逊爵士规划花园时脑海中灵感的轮回。树篱东侧,一座“世纪花园”,由现任伯爵的母亲提供最初设想,以纪念她那桩1935年的婚姻,而其灵感,却来自从修道院窗口向内张望的一瞬。
颜峻曾在诗集《不可能》中近乎游戏地写道:“序:在这个匆忙的轮回中,爱也是不可能的”;“跋:爱就是,在************里,寻找每一种可能”。
西风穿堂而过,从头顶至脚心,穿越庇护灵魂的肉身。大雨将至,一座有限的领地里,依旧有人寻找着不可能即可能的无限。
伯尔城堡领地
香侬河湖区园艺风景闻名遐迩。这个花园不仅号称爱尔兰最大的私人城堡领地,而且园中还设有科技史博物馆,从中可见爱尔兰走向现代的痕迹。
电话:+353-579-120336
网址:www.birrcastle.com
电子邮件:mail@birrcastle.com
喷泉以东,一片方型树篱生长三百余年,已因身形高挑载入吉尼斯世界纪录。(摄影/姜玢)
爱尔兰国家种马场 National Stud
终曲:看不见驭手的坐骑
爱尔兰是一座天然马厩,它气候温润,牧草肥美。这片土地滋养的马儿有着海浪般无穷跃动的能量,如果你不是驭手,很难领略四蹄飞扬的海浪间究竟隐藏着多少节奏、旋律或秘密。
爱尔兰国家种马场专门育有身高不及半人的小型马匹。
“在爱尔兰是孤独的,因为它不是家”,英国诗人菲利普·拉金借《别处的意义》写下,“他们的街道穿堂风盛行,尽头连着小山,隐约/而陈腐的码头气息,如一座马厩”。
事实上,令异乡人倍感孤独的爱尔兰,的确是一座天然马厩。它气候温润,牧草肥美。这片土地滋养的马儿有着海浪般无穷跃动的能量,如果你不是驭手,很难领略四蹄飞扬的海浪间究竟隐藏着多少节奏、旋律或秘密。在爱尔兰,缄默无语的马儿一如剧院名伶,泥沙激荡的赛场正是热衷于赌彩一掷的人类为它们备下的星光大道。早在《尤利西斯》成书的年代,第二章里,已有如此记载:“我们在溅满泥点子的大型四轮游览马车之间,在各据一方的赛马赌博经纪人那大声吆唤和饮食摊的强烈气味中,在色彩斑驳的烂泥上穿来穿去,寻找可能获胜的马匹。”这便是田园牧歌——丘陵、草坡、阳光、阵雨、云影、野花——孕育之物闯入庸常世界的命运,即便它是一只骆驼,也必须穿过商业价值的针眼。
宝马良驹皆下榻种马场单间马舍,门牌标示姓名、年龄、谱系及所获奖项诸般信息。
爱尔兰拥有众多以俱乐部形式开发商业价值的马场,配备设施齐全的室内训练场。
截至笔者邂逅之日,已累计赚得奖金479798英镑的“凯尔特摇滚”。
基尔代尔郡(Kildare)突利镇(Tully)设有爱尔兰国家种马场(National Stud),政府经营,专事高级种马培育及推广,以期弘扬爱尔兰纯血统宝马良驹之优势。前往国家种马场之前,吾等亦曾造访另一处以俱乐部形式开发商业价值的马场,身形微渺的管理人员声称从未接到参观通知,俱乐部仅向会员开放——马背上那些成年后必将水到渠成汇入上流社会的青葱少女,先在室内沙场遛弯,继而踱出室外,登临山坡,一面轻车熟路躲闪镜头,一面马不停蹄翻跨障碍。
爱尔兰国家种马场占地近千英亩,一度由私人拥有,自1915年转与政府,初为英国国家种马场,1945年后改弦更张爱尔兰国家种马场。种马场首要职责即为育种,宝马良驹凡身价不凡者皆下榻单间马舍,门牌标示姓名、年龄、谱系及所获奖项诸般信息。细细察来,此间马儿获奖无数,赢取金银无数,身价多居百万欧元之上,配种一次,亦靡千欧。驯马师牵出黑驹一匹,额顶披霜,四蹄踏雪,凯尔特摇滚(Celtic Swing)是也,截至笔者邂逅之日,累计赚得奖金479798英镑,若非豪客一掷万欧,绝难允诺云雨之请。
母马及幼马散布草场之上,隔着栅栏,神色怡然且天真烂漫。国家种马场专门育有身高不及半人的小型马匹,爱尔兰特产,童话世界里走出一般,矮壮,奇幻,或黑或白,马戏团小丑似的天生一副惹人逗趣的模样。不过,矮马虽是造型可爱,性情却甚暴烈,饲养员绝不允许游客触碰这批小人国里的精灵,以免遭逢瞬息万变四蹄奋起之不测。
“在爱尔兰是孤独的,因为它不是家/保持疏远颇为明智。”然而,驾驭汽油铁马的骑手,我们的司机,大卫,却在短短数日之内教两位异乡人克服了疏远。他不仅带我们去看“穿堂风盛行”、“尽头连着小山”的街道,体验“隐约/而陈腐的码头气息”,他自身便是异乡人理解爱尔兰的一把钥匙。当他站在一处马场的山坡上,请出随身携带的道具,拗足造型,任我拍照,他正是爱尔兰今日生活的典型造像,集高科技沟通媒介(手机)、民主政治(报纸)及田园生活(草地)于一体。司机爱报纸,他宛若一阵西风,所到之处,迅速卷起目力所及范围之内所有印满新闻的纸片。正是这些纸片,帮助他不断微调自己的政治立场与边界,并使得他能够随时以民间新闻发言人的姿态向我们颁布国际风云变幻、城郊地产走势、本地劳工薪酬、何种女人虽衣着暴露招摇过市屁股扭捏得如同一张情书却绝非妓女之类形形色色或务实或务虚的二手信息。这位骑手——汽油铁马的或报纸资讯的——从某种意义上来看,教我们领略到一种当代性的普世存在,恍惚间,异乡人竟以为,“除了这里,再没有别处支撑我的存在”。
爱尔兰国家种马场内设有维修马具的工坊。
爱尔兰国家种马场
爱尔兰目前饲养着大约7.2万匹种马和小型马,其中5万匹是纯种马。全国有89座种马场,驯养纯种母马1.7万匹,每年产良种马驹1万匹,大部分销售到英国。
电话:+353-45-521617
传真:+353-45-522964
网址:www.irish-national-stud.ie
电子邮件:japanesegardens@eircom.net
集高科技沟通媒介、民主政治及田园生活于一体的爱尔兰今日生活典型造像。
英国诗人菲利普·拉金借《别处的意义》写道:“在爱尔兰是孤独的,因为它不是家/保持疏远颇为明智。”
后记
本书缘起于2007年5月的爱尔兰之旅,一路同行者姜玢,本书部分图片及所附地图即由她创作。感谢向笔者发出邀请的爱尔兰国家旅游局,特别是安排整体行程的李蔚女士,她的策划令我们获益匪浅。
本书所引《尤利西斯》文字由萧乾、文洁若先生译出,《等待戈多》文字由余中先先生译出,《凯尔特的薄暮》文字由殷杲先生译出,《荒原狼》文字由赵登荣、倪诚恩先生译出。在此一并向书中所引诗句的作者——诸位中国诗人朋友致谢,你们的创作使我在旅程的距离中邂逅同一。
韩博
爱尔兰诗人叶芝在《凯尔特的薄暮》中写道:“在大城市,我们生活在自己的小团体里,只能窥到世界的一部分。在小镇或村庄里,却没有什么小团体;人不够多。所以,在小地方,你必然能领略整个世界。每个人自己就是一个阶级;每个时辰都有新的挑战。”所以,对大城市感到厌倦的人,必然会去乡野间乱走,潦草的乡野之间,离自己更近,离完整的世界更近。
爱尔兰中南,擅于提供这样的乡野,尽管,有时候,在这里,乡野已不够潦草,已被驯服得过于雅致,但乡野终归是乡野,就算没什么奇迹,也没什么欢喜,仍能教人在肉身的乱走之中缓缓停下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