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耀东赶着马车七拐八拐的走进一户人家。秀水跳下马车,看得眼热,转过头去问邢耀东,忐忑,“新生他就在里面吗?”邢耀东点点头。
秀水轻手轻脚的走进去,“你找谁?”一个秀气的小男孩蹲在院里低着头看蚂蚁打架。他抬起头说。“你叫新生吗?这个风车给你。”秀水拿着小风车。新生摆手说,“娘说,别人的东西不能要。娘,有人来了。”那个小男孩认生,快速跑进屋子。
“是谁来了?”董嫂子走出来,她满头头发斑白。
“嫂子是我。”秀水忍不住热泪盈眶。
董嫂子抬起眼睛,激动地说:“是秀啊,快进来。”新生躲在董嫂子身后,只露出半个小脸,似懂非懂的瞧着。
“新生,这是你的妈妈,那是你的爸爸。”董嫂子说。她拉着新生的手,越拉,新生越躲。秀水心里像被针扎一样。邢耀东心里酸酸的。董嫂子拉着秀水,“秀,快进来,他叔快进来。我给你们白面烙锅盔吃。”
董嫂子卷起袖子,和面。董嫂子安慰她说,“秀,新生这孩子你要对他有耐心的,他迟早会认你的。”秀水点点头,说:“我不是个称职的母亲。嫂子,孩子在您这里,我放心。”
邢耀东坐在屋里,拿着小刀在一块木头上雕刻着什么。“新生,你喜欢吗?”新生看见是一把漂亮的木手枪,“是手枪,给我的吗?”“当然是你的。”新生接过手枪幸福的跑来跑去,“娘,我有手枪了,你看。”依偎在董嫂子的怀里。
“嫂子,你待新生比亲生的还亲。我和秀水咋感谢你呢?”邢耀东说。
“自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要是真的要感谢我,就给我起个名字吧。”董嫂子说。“俺从小到大就没有名字呢,没出门子时,爹娘叫俺大妮子,出了门子嫁给你董大哥,俺就叫董吕氏。”
“耀东,你有文化,就给嫂子起名个吧。”秀水说。
邢耀东沉思一会说:“你整天为抗日奔走千家万户,为抗战穿山越林,你就叫吕树林吧,是养护我们的大树林。”
“吕树林!太好了。”董嫂子拍手叫好。
秀水把这三个字用树枝画在地上,“新生,我教你念字吧。”新生说,“好。”秀水拿着新生的手一个字一个字得教,“这个字读吕,这个字读树,这个字读林。”
“吕——树——林。”
邢耀东边吃锅盔边说话,“嫂子,镇上是个啥情况?”
“自从你们袭击火车站后,伪军们就不敢出来了,整天躲在营房里。”
“镇上张会长家你熟悉吗?”
“非常熟悉,张会长的老婆生孩都是我接的生呢。”
“这个人咋样呢?”
“他表面上是日本人封的商会会长,实际上对抗日非常支持的,是个有良心的中国人。”
邢耀东点点头,犹豫了一会儿,说,“嫂子,组织上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啥任务?直说吧。”
“队伍上有个女同志得了肺病,大口大口的吐血,组织上跟你商量她来你家养病。”
“我以为是啥事呢!让她来吧。她叫啥名?”
“赵一曼,四川人,是有钱地主家小姐,离开丈夫和孩子来到这冰天雪地里抗击日寇。她可是鬼子通缉的‘女匪首’,如果被鬼子发现全家人都要遭殃。”邢耀东小声说。
“人家舍家撇业的抗日为了啥?不就为了把日寇赶出去,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吗!我竭尽全力为她治好病的。”吕树林说。
入夜,邢耀东与秀水走进集贤镇张会长家。不一会儿,他们拉着马车离开。 一辆载着满满稻草的马车往哨卡赶来。
“站住,这么晚干什么的?”一个伪军阻拦,问。
“老总,我是老鸹屯的,到镇上的老丈人家拉点稻草去喂牛,这天旱的,牛没吃的了。”邢耀东小心谨慎的说。
另一个有点像官样的伪军拿着刺刀在草上乱戳着。
“哎,老总老总,辛苦啊,这么迟了还公干呢,来,抽烟抽烟。”秀水说着将一包老刀牌香烟递了过去。
伪军接了烟,拿出一支叼到嘴上,将烟兜到了口袋里。“我给老总点好烟。”秀水说。
“这个娘们到会行事。”伪军深深地吸了一口,说:“走吧走吧。”
邢耀东松了口气,驾着马离开了哨卡。夜空里传来低声的轰鸣声,一架日本军机七星山上空飞掠,侦察。“仔细侦查,看哪里有灯光闪烁,哪里就有马胡子活动。”“幺西。”
兵工厂,车间里闪着灯光。老金看着工人师傅忙着在机床上扯手枪配件。“师傅,情况怎样呀?”
“其它问题不是很大,就是膛线的精度不够。”
“膛线可说是枪管的灵魂, 膛线的精度不够,会影响射程和准确度的。”
“是的,那还得想想办法。单根膛线可以使用镗床,多根膛线一般使用专用拉刀拉削成型。”
“我们准备用钩刀拉削法,把钩状切刀安置在比枪膛直径略细的钢拉杆上,钩形刮刀刃口的高度可以通过调节动木质拉床拉杆层部的螺丝来调节。每拉动通过枪管一次,拉杆移动几微米,随着枪管的匀速旋转,拉削出一条有一定缠度的阴膛线,达到预定宽度后,再换位置拉第二条膛线。早期的线膛枪拉一条阴膛线只要拉削二十次左右,而一支较好的枪拉削同样的阴膛线要拉削一百次左右。拉的次数越多,形成的拉槽越细,越精密。”工人师傅说。
“我等你们的好消息啊。”老金说。
“好。”工人师傅回答。老金看看手表,“算时间,他们也该回来了。”
“秀水,痕迹抹去了没有?”“放心,你再前边赶车,我在后面划拉干净了。”邢耀东赶着车回到兵工厂。
“龙团,回来了。”工人们欣喜的喊着,扒开稻草抬起机床配件。
“太好了,一路辛苦。”老金说,“快点组装,机床马上就要派上用场。”
众人七手八脚的安装、调试机床,时间很快到了子夜时分。
老金拉着邢耀东回到办公室,老金倒了一碗水给他。邢耀东告诉他,董嫂子同意接纳赵一曼的事情。老金感慨道,“董嫂子真不愧是咱们的‘抗战母亲’。”
又过了几天,集贤镇,一个女人被秘密的送到董嫂子家。“新生,等会家里会来个人,你就叫她二姨,记住了吗?”
“记住了。”新生聪慧的说,“二姨。”
新生看着这个个子不高,长得白净,一脸书卷气的美丽女子,新生张开稚嫩的小嘴清脆的喊着,“二姨。”
赵一曼看着他,想抱抱他,却又不敢,“你就是新生吧。
”新生点点头,“俺娘让你进屋歇着。”
赵一曼笑了笑,蹲下看着新生,“你真懂事。二姨喜欢你,可是二姨不敢抱你。二姨有病,怕传染给你。”她轻轻的咳嗽着,嘴角渗出血丝。她拿出手帕子擦了擦。
董嫂子手里提着筐,里面装着几个鸡蛋,从外头回来。她挨着家去捡鸡蛋刚回来。“他二姨,快进屋歇息。俺这就去煮鸡蛋给你补补。”董嫂子握住赵一曼的清瘦的手,拉着她走进屋子。
“嫂子,太麻烦你。咱们有啥,我吃啥。鸡蛋就留给孩子吃。”赵一曼看见新生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宁儿,“他应该和新生一般大了!”
“那咋行呢?你是病人,身体需要营养。”董嫂子家里能吃的东西只有橡子面和野菜。橡子面可以充饥,但是味道苦涩。董嫂子烧开水煮着鸡蛋。“二姨,你吃。”新生拿着一个鸡蛋,剥开鸡蛋皮塞给赵一曼。赵一曼接过鸡蛋,“二姨让新生帮个忙好吗?”
“啥忙?”
“二姨,不喜欢吃蛋黄,你吃蛋黄,我吃蛋清,好吗?”赵一曼说。
新生点点头。赵一曼微笑着。
邢耀东拿着一把新生产的“匣橹子”的手枪,枪漆是豆油烤的,其色泽如老鸪翎,黑亮闪光。爱不释手。
“耀东,你看咋样?”老金问。
邢耀东握在手里,瞄着准星,“小口径、小质量,就不知道枪的初速如何?”
老金笑着说:“行家一招手就知有没有。”小口径、小质量、高初速弹头提高杀伤威力是现代单兵武器的一种发展趋势,在近距离内小口径、小质量、高初速、大长径比的钢心弹进入人体后易失去稳定性,产生偏航和翻滚,产生较大空腔,对人体具有较大的杀伤作用,并且淬火钢心还具有良好的穿甲性能。另外,由干小口径枪弹质量小,体积小,因而可增加携弹量,减轻士兵负荷,提高作战效能。
“咱们去靶场试一试。”邢耀东急不可待。
他们选好靶子,测量射击位置到靶子的距离。邢耀东单手持枪射击,子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中靶心。
老金手持秒表,“700米每秒。”
“不错嘛!老金,第一支枪就送给我了。”邢耀东大喜过望。
“给就给。我打算让兵工厂开足马力生产。咱们枪有了,炮弹壳好办,但是弹药有问题啊。现在我们手里,几乎都没有弹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