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情这四个字对于我来说,是有负担的四个字,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心灵上的。
我还是个孩童的时候,爷爷就被下旨赐死,长孙家从此落败,我成了一个没有家的孩子,爷爷似乎有预感这一天的到来,在垂死之际将我托付给了一个侍卫,虽然他没有完成使命就死了,可是终究保住了我的一条性命。
我更要感谢的是师父,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唯独没有恨。
其实最初的几年,说不恨是不可能的,毕竟是把一个完整的家给拆散了,我甚至有过长大之后一定要报仇的心思,可或许是当时年纪太小,长大后的记忆逐渐模糊,也许是师父的谆谆教诲,我内心的暴戾越来越少,开始享受这个世界带给我的有希望的一面,我不知道这样的我会不会被天上的爷爷鄙视。
享受这个世界带给我的希望,严格意义上说,是从遇见一个女孩开始的。
我从小身体就不好,师父花了很大的精力在治愈我身体方面,但并没有很大的成效,他年纪也大了,逐渐撑不下去了,他交代我的最后一句话,就是积极向上地活着,忘记报仇,忘记自己的名字,因为它有可能为我带来杀生之祸。
师父死了,我就像浮萍失去了依靠,而上官婉儿,在那一刻像一道光,照亮了我的生命。
在最初被她带到府里的时候,我有些无措,听说过上官婉儿的种种风流事迹,看着她的眼神也忍不住有些闪躲。
意料之中,她一开始并没有对捡来的我有什么关注,知道狄仁杰狄大人的证实,上官婉儿确认了我的身份,那晚,她问我,恨不恨皇后。
我没有说话,其实我也说不清出自己究竟怀着怎么样的心情对待这件往事。
之后的一段时间她都没有再来找过我,我想,她应该很忙。
每当听见她的脚步声靠近的时候,我会忍不住侧耳仔细听,甚至忍不住开始会有些紧张,知道她不是来找我的时候,心底有些隐隐的失望。
在在她府里修养的一段时间里,我没有看到她和哪个面首走得很近过,只是偶尔叫他们谈话,但时间也不会很长,据我判断,所谓的“面首”只是做给别人看的。
我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会特意拿着兵法在花园里看,等待着那个熟悉的脚步声,不出所料,她问道:“你看兵法?”
从那次交谈以后开始,她来找我的时间变多了,在我面前也不会表现得很拘谨的样子,偶尔会露出迷糊的一面,这样多变的她让我想要靠近她,就好像一团火,照亮了我生命的火。
从前在山里的日子虽然有师父的陪伴,但除了学习各种技能,就没有别的事情做,无聊是我最大的感受,我也不能随随便便交朋友,导致了我到现在为止都不喜欢主动说话。
可在她面前不一样,我可以高谈阔论很多东西,她总像个充满求知欲的孩子,听得很认真然后还时不时问我些问题,我知道她的童年也不美好,不自觉地我就会变的更温柔,希望她感受到一丝温暖。
我想我做到了,因为她来找我的时间越来越频繁,也更加关心我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她开始在乎我了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