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糊里糊涂的啦?姐姐就会说笑。”
大家循着声音望去,绿袖正好刚刚一只脚跨进院子。
张小牛迎上去道:“刚说着你恰巧你就回来了。快看看这个小崽子,是不是那天偷你东西的那个?”说罢,一脸得意的看着小乞丐,衣服你死定了的表情。
小乞丐刘星却没有被他震慑住,反一个不怕死的眼神瞪了回去。
绿袖看向那个小乞丐,身高胖瘦都一样,待看他的脸,虎头虎脑,绝不会是第二个人了。就是那个在醉梅楼下面撞了自己的小乞丐。
“我说呢,怎么撞了人之后跑的那么快,原来是顺手牵羊了。不过可惜了,我那里面仔细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让你白忙活一场。”绿袖悠然自得的说着,胡若这根本是一件与她没有任何相干的事情。
小乞丐见她认出了自己,便没有再狡辩。小声嘀咕道:“还好意思说,上街连个钱都不带。”
众人笑的更加起劲,明明是偷了人家的东西,还一副吃了亏的样子,这个小乞丐真是有趣呢。
张小牛捂着肚子笑道:“也不知道你爹娘怎么教的你。”
“我没有爹娘!”小乞丐生气的喊。
众人再也笑不出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纵然是在天子脚下一片繁华安荣的景象下,却也难眠掩盖着无数的悲剧。
刘病已游走在下层人士的生活环境当中,常年跟这样的穷苦百姓乞丐打交道。虽然是浪荡不羁的游侠,却也深刻的懂的下层社会百姓生活的艰难。不禁叹息。
又是一个可怜的人,绿袖想到自己的身世,不觉得对这个小乞丐多了一分亲近。自己好在曾经有过父母的陪伴,比这个小乞丐幸运多了。
她走到小乞丐身边,弯着腰跟他处在一个平行的视线上,笑道:“是不是走投无路所以才会偷东西的?”不管是什么人,做任何事情都是有原因的。她一直都这么认为。
小乞丐白了她一眼,道:“要是小爷天天有馒头吃还用的着出来混吗?”
刘病已摇摇头,他听说的可不是这样。别看这个下东西年龄小,听那些乞丐朋友们说,这小东西可是机灵的很。绝没有失手的时候,比他们那些大人更厉害。
“大哥。”绿袖试探性的看着他。她是个孤儿,自然对这个小乞丐深表同情,患难与共的豪情义气涌现出来。
刘病已明白她的意思,其实他心中也是有这个想法的。这么聪明的一个小孩子,如果放任他在乞丐堆里他的未来就只有死路一条。这份聪明劲也就白瞎了,留在身边不是为一个好的办法。
“如果天天给你大白馒头吃,你是不是就不再偷东西了?”刘病已和颜悦色的问。
小乞丐不可置信的看着刘病已,难道他没有听错?天天有饭吃,还是他最喜欢的白馒头。
许平君见他呆愣着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便把他拉到水缸边上,沾湿了布子,一下下的擦拭着他的大花脸。
却不想,小乞丐此时抽泣起来。
许平君惊讶问:“我弄疼你了吗?”
小乞丐用手胡乱的擦着眼泪,本已经擦的干干净净的一张小脸,顷刻间又是乌七八糟。
“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小乞丐道。
绿袖走到他身边,摸着他的小脑袋,“以后我们都会对你好,你可愿意留在这里?”
小乞丐狠狠的点头。他再也不是一个人人唾弃的小乞丐了,他高兴地想。
王府内的梅花早就开过了几重,下人们渐渐地都不记得了。只是,这梅花一年比一年开的的娇艳,主子的心血没有白费。大大雪纷飞的冬日里,偷偷地在梅苑外面望一眼如血般鲜红的梅花,也是一时间赏心悦目的事情。
正是春夏交接的时候,梅树的上嫩绿的枝芽也成了一道独特的景色。虽然没有绿树那样清脆,但也是葱葱郁郁,新生的枝芽散发着清新的气息,看了不禁沁人心脾。
碧儿唧唧喳喳的性子还是没有改变,见她伸出手就往蒸笼里抓包子,云儿赶紧拍了一下她的手。
“也不怕烫着,快去洗了手再来吃。”云儿似怒实笑,斥责道。
碧儿笑嘻嘻的道:“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我皮厚,不怕烫。好姐姐,你就先给我吃一个嘛。”碧儿央求道。看着蒸笼里色香味俱全的“浴雪暗香”,她咽了咽口水。
云儿无奈的看着她,责备道:“都是王爷平时把你惯坏了,哪里有主子还没有吃,下人就先打牙祭的?”虽是这样说,还是用筷子夹出一个“浴雪暗香”,“我保准的告诉时大哥,让他好好惩罚你一下,看看你长不长记性。”
碧儿美滋滋的接过“浴雪暗香”,张口就要,吐着舌头跳来跳去,“烫死了烫死了。”
“慢点吃,没人给你抢。”云儿捂嘴笑道。
“姐姐做的就是好吃,烫死了也值得。”碧儿厚脸皮的道。
“怎得今日说话这么甜,嘴上抹了蜜一样,是不是又闯了祸事?”
碧儿挽着云儿的胳膊,腻腻歪歪的道:“姐姐,我怎么就是闯祸了才能说好听的话给姐姐吗?我说的是实话。姐姐做的东西,连咱们王爷都夸赞说好吃。你想想啊,咱们王爷那可是顶顶的挑剔的人,要是咱们王爷说了,那就是一定好的。”
其实她的话说的一点也没有错,刘贺的口味是越发的挑剔了。厨房里大厨做的菜不合他的口味,也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厨子。更为甚者,刘贺居然派他们出去寻访美食美酒,佳人嘛,自然会有人络绎不绝的为他送来。云儿是个心思细腻的人,王爷的言行都在她的眼中她的心中。梅花开了一年复一年,她悄悄地收集了来,有的做成梅花酒沉在地下,有的就提取出梅花汁子用来加到点心当中。几多时日,她将做好的梅花糯米糕给王爷送去。知道门口,刘贺就大惊,谁把握梅苑的梅花带来了?片刻才知道,原来是点心。他喝着梅花酒,吃着梅花糯米糕,糯米晶莹如血,点点梅花鲜红绽放其上,他喝的似梦非醒,嘟哝道:梅花浴雪娇艳,暗香雪中来。云儿便记住了这句话,琢磨了半夜,决定给这梅花糯米糕换一个名字,这便是浴雪暗香的由来。
“石大哥今日可有考察你的功夫?”云儿记起今日是考察功夫的日子,见碧儿还是优哉游哉的样子,便好奇的问。
碧儿努努嘴,“姐姐就会打断人家的好心情,不过呢,石大哥恐怕没有时间管咱们了。我听说咱们王爷派他出去办事了,呵呵。”她心里那个高兴啊,全都写在脸上了。每十天考察一次功夫,年年如此月月如此,这是她最痛苦的时候了。她虽然飞的一手好镖,虽然没有云姐姐那样穿透把心,但是也可以命中目标算的上是百发百中。可是,每次在时大哥面前,她的手就会不自觉地发抖,每次都查了那么一点点就可以命中靶心。平常在下面练习的时候,就算当着那个吊儿郎当的王爷她也没有失过手。可是看着云姐姐每次都是超长发挥,时大哥那个雷公脸就会教训她。嘻嘻,今天她幸免于难,多亏了王爷啊。
“我就吃一个,剩下的都留给王爷吧,幸亏王爷把时大哥派走了,我还能多活一天。”碧儿擦擦手道。
云儿拿指头戳了下她的头,笑道:“净说些荤话,你什么时候不是活蹦乱跳的?”
碧儿伸伸舌头傻笑,“说的也倒是。”
“两位姐姐,王爷传召两位姐姐去前厅。”小丫鬟急急地禀报道。
“什么事情这么急?”云儿问。
“奴婢也不知道,大总管刚回来王爷就遣奴才来传召两位姐姐了。”
云儿赶紧拉了碧儿往前厅走去。
碧儿边走边抱怨:“我这刚庆幸呢,怎么时大哥又回来了。”
“瞧,小麻雀来了。”刘贺打趣道。
此时碧儿还没有进门,屋里刘贺时林就清清楚楚的听到她抱怨的声音。时林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个丫头还是这么毛躁的性子。
“王爷。”云儿跟碧儿齐齐喊道。
“打老远就听见你抱怨,抱怨的我这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得,今天我就给你个特例,允许你可以免了今天的考察。”刘贺边说边拿起旁边桌子上酒壶放在鼻子胖轻嗅。
碧儿赶紧行了个礼,笑嘻嘻的道:“谢谢王爷。”
“果真是好酒,本王重重有赏。”
这酒,跟王府里的梅花酒大有不同。云儿所酿的梅花酒只是梅花香味暗喻,略带芬芳。而这下面人淘换来的梅花酒,说是长安的生意人带过来的。真正的是醉人心脾,保留了梅花初绽最为新鲜的醇香,还带着一丝凌冽的寒意。酒入喉现先是冰凉的滋味,夹杂着梅花清幽味道,不禁让人想起寒夜里梅花傲然独立枝头,在飞雪中傲然独存。酒如肠,忽又火辣辣的滋味涌上心头。恍若梅花似血娇艳的红色****焚烧。
跪在地上的商人猛的磕头谢恩,昌邑王刘贺出手大方众所周知,他这一趟没有白去长安。够全家老小过下半辈子了。
“这酒可有名字?”刘贺眯着眼睛沉浸在酒香中。
“回王爷,这酒没有特别的名字,小的听说就是叫梅花酒。”商人谄媚的回答道。
刘贺可惜道,“这么好的酒,可惜却脱了不一个俗字。”若是有个雅致的名字,倒也是好的。
“行了,下去领赏吧。”时林开口道。
说罢便有下人上来带着商人往账房去了。
“这可不就跟云姐姐酿的梅花酒一般,王爷为何还要平白无故的赏那个人?”碧儿疑惑的问道。
云儿秉住气息,慢慢的思索。这酒跟她的绝对不一样,绝对是懂酒的人才做出这样醇香的梅花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