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哲辉找了理由,让他父亲厚着脸皮,去他亲戚家借了十五万,再加上父亲手里攒着的五万块钱,以及自己卡里准备娶老婆的三十万,总算是凑够了五十万块钱。
提着一背包,一扎扎的钞票,张哲辉好不紧张。走在大街上,看谁都像是抢劫犯。这辈子头一次带这么多钱在街道上晃荡呢!手心里全是汗,甭说心里头有多紧张了。
这五十万块钱,用不了多久,就能变成一千万。
这可是他奋斗了三年的成果,再加上父亲一辈子的积蓄,还有十五万的债款呢!万一被人抢走了,他找谁哭去?
古玩这圈子的人,天天都想着什么时候能捡个大漏,如今这机会被自己给逮着了,张哲辉能不激动嘛?
交易进行的很顺利,双方都很实诚,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货款两清。老陈父子临走前,把那豁了个口子的碗也送给了张哲辉。
万把块钱的东西,他哪里还看的上眼。打了的士,直接往家里奔去,抱着沉重的三足鼎,就像是抱着一千扎百人头,捆成一堆,特别厚实。
赚钱不容易,张哲辉在离古玩街不远地,租了一套廉价房。一室一厅,还带个卫生间,环境谈不上优雅,倒也清静。
交货的时候,他可是又仔仔细细打量了半天,这三足鼎还是之前他看的那一个。
张哲辉将三足鼎放在床上,深怕稍有磕碰,把这宝贝给磕坏了。他一遍遍拿着放大镜,绕着圈儿,细细打量着三足鼎。
越看越是喜欢,那摸样,好像这简陋的床铺上,躺了一个绝色美女,一丝不挂呈现在他面前。
“艺术品啊!古代人锻造的技巧,绝对非比寻常。”
一开始看到三足鼎的时候,张哲辉太过于惊讶,脑袋一片空白,稍有清醒,盘算的又比较多。没全然把心思放在这三足鼎上,如今细细一看,那环绕着三足鼎的图案,描绘的特别精美。
沉醉于三足鼎的他,似乎能感觉到三足鼎上的图案,再向他叙说着一个古老的故事。
有人,有兽,好像,在祭祀?
查找不到资料,张哲辉也不太懂。
三足鼎,手感粗糙,铜皮褪色比较厉害,在灯光的映射下,泛着别样的光芒。犹如一头洪荒猛兽,趴伏在地面,不怒自威。
至于那个破碗,他早随便丢到房间角落里。先前叫父亲出去县城找亲戚借钱,等了挺长时间,现在天色已晚,大半夜的出去太不安生。如今,只等天一亮,带着这东西去找杨师傅,让他帮忙找门路尽早出手。从此以后,自己就是千万富翁了,再也不用看杨德成的脸色了。
这人实在抠门,又好蝇头小利,为人尖钻刻薄,很难相处。张哲辉实在没办法,他只是个最平常的北漂,手里没钱,没势,没个门路出手。
杨德成人不咋地,但生意还算不错,在四九城古玩圈子里,也算能说的上话的人。手里有个店面,才有参加地下拍卖会的资格。
夜朗星稀,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张哲辉把房门反锁,又把客厅里唯一的沙发和桌子,全推到房门后背,挡在房门。然后又把两个窗户也检查了一边,关上后,反扣的死死的,窗帘布也拉了下来,深怕大半夜的被贼给惦记上了。
事实上,今天晚上他也没准备睡,能睡得着吗?
三足鼎不出手,他就没法睡觉。
那个有钱的亲戚,是张哲辉的大姐夫。大姐夫是个胖子,跟他们一个村子里的,家里也特别穷。胖子大学专业是学养殖的,毕业后在公司上了几年班,然后就在浙江那边盘了几十个池塘,专门养龙虾,赚了不少钱。
养虾是在乡下,人烟荒芜,条件比较苦。结婚生子之后,就回县里买了一块地皮建了一栋房子,开了一家酒店,生意还算不错。
胖子一家特别抠门,看不起他们这些穷亲戚,深怕他们找他借钱。这次张哲辉的父亲,能在他那里借到十五万,是因为张哲辉跟父亲他们说自己在正规的企业单位上班。
借口是找他们借钱贿赂公司老板,寄望能担任公司的总经理职位,等今年过年回家就还钱给胖子。
他们是看到张哲辉有出息,而且借的时间不长,所以这才爽快答应。张哲辉的姑姑,是地地道道的乡下人,家里比较穷,还有两个儿子。现在一个念高中,一个念大学,姑姑想乘早在县城买一块地皮,有栋房子,将来两个儿子成婚的时候,也比较容易找老婆。
问胖子他们借三万块钱,他们都没能答应。
只要明天找杨师傅,把这三足鼎卖出去,今年过年回家,张哲辉到时候大手一挥,直接借三五十万给姑姑,另外等她两个儿子结婚的时候,再一个包十万块红包都算不上什么。
姑姑人很好,张哲辉很小的时候,姑姑还带过他一段时间。
张哲辉侧躺在沙发上,眼睛直勾勾盯着三足鼎,幻想着未来的美好。等将来有了钱,在老家县城那个位置买上一大块的地皮,做一栋奢华的房子,装修的富丽堂皇。
把爹妈接去住,再娶一个漂漂亮亮的媳妇,买一辆宝马。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带着全家老小一块出去溜达,自驾游也不错。
自己有了出息,爹妈即使住在村里,在别人面前,也可以挺起腰杆,说话的声音都会大上不少。叫村里那些跟爹妈关系不好,天天在村子里称霸王的人嫉妒去吧!
对了,买什么车比较好呢?
一千万虽多,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坐吃山空吧?自己要不要在古玩街也开一家店铺?或者回去做点什么生意?
一千万啊!交易的时候,必须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千万注意别被人给盯着。
东西还没卖出去,钱还没到手,张哲辉已经是乐不思蜀,想入非非。想着以后要买什么车,娶怎样的姑娘,给那个亲戚借点,送点。又幻想着,借助这一千万,去做点生意,炒炒房地产,没准儿以后自己也有可能是亿万富翁呢!
对于老陈父子,张哲辉满心感谢,感觉他们就是自己的财神,特地从千里之外的河北,送财送到这儿来了。
怪自己手里没钱,要不然还真想多给他们点,两人那么质朴纯真,又好说话。日后要再做下一单生意的时候,是得好好谢谢他们。
张哲辉懂得感恩,别人对他好,他对别人更要好十分。像师父老杨那样似的,如果可以,他一辈子都不想去搭理他。
不过,明天还得去找他确定下这东西的真假,再叫他想办法帮自己联系买家,出手了多少也得给他分点红。
反正,有一千万,给他十来万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张哲辉一整夜没能合上眼,他是真想包着三足鼎,在床上滚上一圈,然后安安稳稳睡上一觉。三足鼎虽然坚固,可此时在张哲辉眼中,它似乎比瓷器要清脆,感觉稍一触碰,就会裂开。
夜,如此漫长。时间一点一滴,缠绕着指尖,不愿流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如同一年,密封的窗外,终于有了一丝光亮。
张哲辉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踩着满地的烟屁股,拉开窗帘,向外看去。皓白的光线刺痛了他的双眼,那布满血丝的瞳孔,满是兴奋。
房间里烟雾弥漫,张哲辉打开窗户,尽情的吸收着早晨的新鲜空气。窗外卖早点的摊贩,推着喷烟的餐车,在路边叫唤。“卖包子嘞!牛奶,烧卖,一块钱两样。”
刚入古玩界,张哲辉就明白一个很浅显的道理,靠体力赚钱的人,永远都是穷人。
虽然心里很清楚杨德成的作息时间,不到十点钟,他的店铺是不会开门的。但张哲辉还是忍不住,扯了被单,将三足鼎细细包好,再用旅行袋套上。拿上钥匙,抱着三足鼎就出门了。
至于那个破碗,他压根就没在意过。
凌晨六点四十二分,古玩街冷冷清清,宽敞的街道上,没见什么人。两边的店铺也都是关着的,张哲辉第一次发现古玩街的街道原来有这么大。
一过了中午,这地方人堆人,从街头到街尾,数百米的距离得挤上半个小时。
杨德成的店铺居然是开着的?
张哲辉很诧异,他刚准备掏电话给杨德成拨个电话过去呢!
这时,杨记古玩里走出来一个中年汉子,三十多岁的样子,手里捏着一个皱巴巴的黑色塑料袋,丢在一边。转过街角,匆匆离去。
张哲辉刚好看到他的背影,怎么都觉得眼熟,又有点陌生的样子。想不起来,就甭想了。他付了钱,抱着三足鼎下车,快步往杨记古玩店内走去。“杨师傅,你生意这么好啊?一大清早就开门,真是难得啊!”
杨德成嘴里叼着个包子,手里抱着一扎扎红头,像做贼似的,藏在柜台后边细数呢!听到张哲辉的声音,差点没把他给吓死,被包子呛得直打嗝。
他忙将红头藏了起来,面色煞白,两眼盯着张哲辉狐疑道。“呃,你,你怎么来了?”说话间,杨德成抬头四下扫了一圈,店铺里没发现大汉的身影,这才舒了一口气。
看到张哲辉手里抱着的物件,杨德成暗缓了一口气,换了一副脸色。两眼大放异彩,惊喜道。“是,是昨天手机里面的那个东西?”
“可不是。”
张哲辉小心翼翼见三足鼎放在店铺中间较为空旷的地方,又回头将店铺卷帘门拉了下来。“师父你快给看看,这东西是不是真的,大概能卖个多少钱。我想尽快脱手,得钱了,我再给您老包个大点的红包。”
“你小子,运气这么好,红包绝对不能少了。”
杨德成抓着放大镜,膝盖跪在地上,半蹲着仔仔细细打量着三足鼎。对于这东西,可以说杨德成比谁都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