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屋边刚停下来。
一大伙人立马迎了上来,“回来啦!”
走之前,张哲辉跟爹妈打了声招呼,说是来了个朋友,并没有说清是什么人。这会儿见亭亭玉立的钟倩搀着钟老下车,那标致的小脸蛋,以及穿着,打扮……比起电视上的大明星,也不遑相让。
“爹,妈,这是钟老,在四九城对我很照顾。”然后又指着钟倩道。“这是钟老的孙女,钟倩。”
钟倩伸出手跟张有田夫妇握了握手,甜甜道。“伯父伯母好!”
张有田夫妇有些拘谨,在裤子上蹭了蹭手,然后才跟钟倩相握,点头如捣蒜。“好好好,谢谢!谢谢!小辉给你们添麻烦了。”
张有田夫妇是一对地地道道的农民,朴实勤劳,憨厚质朴。身后的瓦房破旧斑驳,墙壁上有多道龟裂,似乎摇摇欲坠,随时要倒塌的样子。钟老二人没有半点嫌弃,亲切的握着张有田的手,好像多年未见的老友。“小兄弟啊!你们生了个好儿子啊!在四九城,要不是小张多有照顾,我这老头子早就见阎王去了,这次是特意前来感谢小张救命之恩,希望没能打扰到大家哈!”
张有田任由钟老抓着手,老人家没放手,他不好先松开。只是不知道钟老口中的救命之恩是什么意思,就知道一个劲的摇头晃脑。“没有没有。”
钟老虽然穿着简朴,但他身上无意中散发出来的气势,却是高人一等,令人不敢轻视。
陈细英端两干净的碗,提着个茶壶走了出来。“嗨!老头子,还杵在那干嘛?还不快请人坐着喝杯茶。”
“是是是。”
张老秃奴仆般,将凳子上的花生壳吹干净,然后将钟老两人迎上座,谄笑道。“老人家,从四九城搭火车过来累坏了吧?”
“不累不累,刚飞过来。”
张哲辉坐在钟老左手边。“姗姗,你去把我房间收拾下。钟老,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就先去休息下吧!”
钟倩也关切道。“是啊爷爷,喝杯热茶,去睡会儿吧!”
钟老拗不过,飞了五个小时确实有点累了,喝了点茶水后就去张哲辉房间睡了。下午的时候,张有田夫妇又去水田拉了一板车干稻草回来,家里都是木板老床。在板子上铺上一层稻草,然后再添上一层毛毯,躺上去软绵绵的,比睡席梦思还要舒服。
张哲辉安排好,晚上钟老睡自己房间,钟倩和姗姗挤一个房间,他则去伯父张有水家睡几天。
张老秃等村干部见张哲辉家里来了客人,在旁边陪了一会儿,就回去了。走之前,让张哲辉和胖子他们去村长家吃饭,目的还是为了修建水泥路的事情。席间张哲辉爆口一百万,弄的张老秃几人心里七上八下,张哲辉又忙着招呼客人,他们插不上话。
说多无益,惹张哲辉不高兴了,人家一毛钱不给掏,岂不是傻眼了?
看着张哲辉一家喜气洋洋的场面,胖子心里好不难受。想多坐上一会儿,跟钟倩搭搭话,却被张黄梅硬拽着拖回家,帮着伯父一块收拾房间去了。
“怎么会想到这里来啊?”
桌子上就剩下张哲辉跟钟倩两人,他们来的有点突然,令张哲辉有些手足无措。
钟倩鼓起脸,颠怪着撒娇道。“怎么,不欢迎人家来啊?”
“哪能啊!”
张哲辉抓了抓头,“就是房子比较破旧,条件不好,怕你和钟老住不习惯。陪我出去走走吧!”难得好天气,带她四处走走,散散心也好。钟倩不是一直想要体验下乡下农村风情嘛!
乡下没有城市繁华,平日里无趣。
但对于长久居住在大城市的钟倩来说,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
张家山坐落在丛山峻岭之中,四面群山,郁郁葱葱不见半点苍凉,空气很是清新。南方湿度厚,空气比较粘稠,视线没有北方清晰,但也没有北方那么干燥。阳光下,感受着大自然的气息,眺望着远处群山,钟倩有种想要爬上山,扯着嗓子大吼的冲动。
田埂深处,两人走在小河边,并肩而行。
这条小河是山上泉水汇聚而成,顺着山脉,途径村庄,水田……河水清澈见底,偶尔可见沙床碎石中有几条鱼儿追逐嬉耍。张家山的人祖祖辈辈都是靠喝这条河的水长大的。
阵阵寒风袭来,夹杂着些许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钟倩撩了撩被风打乱的刘海,看着身旁朝思暮想的男人,一肚子话想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能这样一块走走,即使一句话不说,只要能静静的看着他,钟倩就满足了。
跟张哲辉在一块,钟倩安全感十足。
突然,钟倩跳着脚,惊喜万分。“哇!水牛诶!真的是水牛耶!好大啊!”钟倩快走两步,又停了下来,眼神中有些惧意,怯怯道。“辉哥,水牛会咬人吗?”这种动物,除了在电视上之外,钟倩头一次见到真实的水牛。
那庞大的体格,矫健的四肢,铜铃大的眼珠子,以及弯弯硕大而又尖锐的牛角,着实令人心生惧意。
“多新鲜呐?”
张哲辉苦笑。“傻妞,狗才会咬人,母水牛很温顺的,只有公水牛在发情期脾气很暴躁,比较危险。”
“看电视里,都有人敢骑到水牛身上去哦!”
钟倩满是向往,牵着水牛,放任在辽阔的草地上。自己则躺在青草间,嗅着新嫩草叶子的清香,呼吸泥土的气味。两手抱着小脑袋,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多自由自在。“辉哥,你小时候骑过牛吗?”
“嗯!”
张哲辉点了点头,思绪万千。
犹记得小时候,经常跟爷爷一块出去放牛,差不多五岁左右,每次出门,回来,爷爷都会抱着张哲辉,将他放到牛背上。晃晃悠悠,去田埂地头,看着大水牛吐出镰刀般的舌尖,席卷着嫩草,一把把抓进嘴里。
大水牛两边股骨上有两个凹槽,左边的代表食量,右边的代表水量。看着大水牛凹槽一点点鼓胀,张哲辉心里极为满足,好像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一样。
到了后来,张哲辉再长大一些,爷爷身体不好,家里水牛就由他照顾。每天跟伙伴们草地上放牛时,张哲辉总把水牛当马骑。坐在水牛宽敞的背上,手里扬起绳索,嚯嚯催促水牛奔跑起来。
每次夜幕回家时,别人家的水牛都吃的饱饱的,他家水牛跟放出去前一样,压根没吃到草。为此,张哲辉没少挨骂。
钟倩一脸憧憬,恨不得时光倒流,自己能早点遇到张哲辉,跟他一块携手在乡村生活该美好。“辉哥,你以前说下河摸鱼,是不是就这条河啊?哇!快看,那块石头下面真的有鱼耶!”
俗话说水至清则无鱼,这河水是山上泉水流下来的,水清透彻,鱼是有。但在泉水的鱼儿是长不大的,一般个头只有食指大小,在河里很难摸到。要先把河水两头堵住,然后用水桶把水抽干,在摸鱼。
但这条河,养育着整个张家山,供应村民饮用,浇灌田地,平时妇女们都在这条河流下游处洗衣服。张哲辉万万不敢把这条河流放干,会被村里人骂死的。在田间山下,有的地方会自然形成一个水塘,张哲辉经常提着两个水桶,用水桶,一桶桶把水塘的水放干,然后在摸鱼。
水塘里除了鱼之外,在稀泥里还有泥鳅,黄鳝,以及泥蛇……还有乌鱼,乌鱼比较贵,肉嫩骨头少,很多人都喜欢吃乌鱼。不过这种鱼很狡猾,力气很大,一旦遇到危险就一头扎进泥里,死都不出来。
有时候,常常把水塘放干了,也不一定抓得到乌鱼。
有一次摸鱼,张哲辉记忆特别深刻。
大概十岁左右,张哲辉跟同村要好的伙伴猴子,一块放干一个水塘。累了好几个小时,等水塘干了,他们才发现水塘不久前肯定被人摸过,烂泥里留下不少脚印,水塘没几条鱼。
无奈之下,两人只好退而求次。
一边抓鱼,一边翻开烂泥,捉泥鳅黄鳝。
突然,猴子停下来,小声道。“辉哥,我脚下有一条大黄鳝,用尾巴缠我脚踝呢!起码得有一斤。”
张哲辉闻言大喜,“你别动,我来抓。”水塘虽说不大,但黄鳝身体细长滑不溜秋,这里到处都是烂泥,一下没扣住,等它跑掉了想再抓到就没那么容易了。
“不用,我抓的住。”
说话间,猴子俯身插进烂泥里,双手呈抓,扣住“大黄鳝”高兴异常。“抓住了,抓住了,快把桶拿过来。”
看着猴子手中黑不溜秋,硕大一条。张哲辉立马抓着水桶就要递给他,谁知道举着“大黄鳝”的猴子,突然脸色一变,甩手往张哲辉这边抛了过来。“艾玛,是泥蛇。”
“草。”
看着空中飞来的泥蛇,张哲辉脸色大变,虽说泥蛇没毒,可也吓人啊!张哲辉本能的向后退开两步,谁知脚丫子卡在烂泥中,啪的一声,整个人砸在烂泥里。那条泥蛇恰好落在他胸口,晃晃悠悠钻进草堆下的烂泥里。
猴子早跳上岸,找来跟棍子。“泥蛇在哪儿,泥蛇在哪儿?”
一斤来重的泥蛇,捉回家剥皮炖汤,那滋味,鲜的不行。
“钻尼玛洞里去了。”
张哲辉骂骂咧咧从烂泥里爬了起来,泥蛇从胸口爬过时,粗糙的蛇皮,慑的他泛起一身鸡皮疙瘩。“哥们,你真够仗义。”
鱼没抓到,弄了一身烂泥,张哲辉气不过来,跟猴子在烂泥里边扭打一块。打那以后,两人就没交往过,也不知道现在猴子在干嘛。
听到张哲辉的遭遇后,钟倩掩着嘴,笑的前俯后仰,顾盼生辉。
张哲辉看呆了,联想到第一次见面时,钟倩一丝不挂站在自己身前的俊俏摸样,张哲辉突然有种想把钟倩摁倒在稻草堆上的冲动。反正现在距离耕种还有一段时间,田埂没见他人。“死丫头,敢取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