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桑拉了拉月寒枝的袖子,脸上的笑意还未散去。
月寒枝自然是没有回答她,他其实在心里疑惑着,好端端的,小桑在笑什么?
暮色下,炊烟起。
城中热闹了一天的大街小巷渐渐安静祥和起来,家家户户,或是铺子,或是小院儿,都已经亮起了橘黄色的灯火,暖融融的一片。
铅灰的墙,黛青的瓦,笼着一层晕沉沉的暮霭。苍老的小城中,屋檐下描绘着苍鹰的图腾,廊下的石台上雕刻着木龙花的印记,家家户户传出的却是各式各样的语言,东盛的,子合的,大梁的,极北的,五湖四海的都有。只有这些老建筑,还活在极北人自己的时代。不知换过多少主人,味道却还是原来的。
二人并肩走着,步伐很慢。同样都是这一方土地的守护者,在这个历史与现实混杂的夜晚,二人的心情一样的五位纷杂。
吉布楚和那样的姑娘家只要一刻钟都能赶到的路程,小桑与月寒枝却走了整整半个时辰。
赶在酉时的尾巴上,两个世间少有的儿郎,终于迈进了那条街。
顺泰包子铺很好找,杉木牌匾上,雕着清越疏朗的字体,是属于白及的,小桑很熟悉。
“就是那一家,喏,亮着灯呢”小桑站在街口,对月寒枝示意道。
二人牵着三匹呼兰马,站到了铺子外的石板街上。
“叩叩”
小桑上前敲门。
“谁呀?来咧!”小虎的声音从门内传来,精神奕奕的。
“吱呀~”门一开,小虎探出个头来,一看清来人,当即脸色一变,先前憨厚老实的面上,马上就写满了讨厌,细细瞧着,还参杂着不少委屈的味道。
“兄长,进去说话”
瞧着他就要哭出来的神色,小桑赶紧开口阻止,要是在这里就犯了浑,惊扰到不远处的将军府可就不妙了。
小虎是个明事理的,当即闪身让开道来,小桑一把拽过月寒枝的袖子,将他也一起扯着进了门,“兄长,劳烦你寻个地方将马车收拾妥当”。
身后,小虎瞪着她的背影,恨恨地磨了磨牙,便出门去,把缰绳从后门牵到了小院儿里。
“小桑?”吉布楚和坐在后院厢房里,面前摆着针线活计,她在缝制明天要卖的耳套。听着推门声,一瞧,竟是一个多月未能见到的小桑!
想着这一个多月的事情,少女望着小桑的眼睛,就渐渐红了。
“吉布姐姐哭什么,小桑这不是回来了么”
少年人一身雪白大氅尚带着寒气,上前一步,伸手将吉布楚和挂在脸颊边的泪珠拭去,温声安慰着。
吉布楚和慌忙掏出帕子准备自己擦掉泪水,不想叫面前的少年担忧,只是,慌忙之下,竟打翻了那装着碎布剪刀的筐子,“咣!”的一声,东西都洒了一地。
“瞧我,慌手慌脚的,你可不许笑话…”
少女又慌忙蹲下身子去收拾凌乱的地面,孰料,一个转身,又不小心将身后的小凳子打翻了。手里拿着胡乱塞成一团的筐子,背后又是四脚朝天的小凳子,一张脸越发烫的紧了。
“姐姐,你…这一个月,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