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小年日。
小雪,雪下整日;有风,风甚疾。
寒鸦长啼,鸡犬难安。
这一日,白及向军中上峰告假,一大早便出现在小桑的小院儿中。月寒枝,白及,小桑,三人用过早饭便一同前往西街,那里有奴隶贩卖市场。毋庸置疑,市场上卖的,自然是极北人!
三人都是寻常打扮,白及衣装简单朴素,小桑随性闲散,月寒枝古拙大气,看不出财力身家,瞧不明来路背景。
西街市场,是一处极北东部地区规模最大、客流量最大的奴隶交易场所。
整条街打成了圆环状的大通铺,每一道门进去,都能走到最中心的交易广场。当然,也不是谁都能进来的,在每一处入口,都设有银钱登记处,全身家当不够五百两的,并无资格进入,每每有客人闹事耍赖,就有站在一旁虎视眈眈的东盛武士,将之清理出去。
这种时候其实很常见,毕竟里头被当作牲口贩卖的奴隶们许多都有亲人好友,凑不够银子买回自己的家人,就只能上门苦苦哀求,反被打死打伤,仍在街上,以儆效尤。
小桑三人是从东侧一道小门进入的,白及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票面标记着东盛仓廪钱庄的票号,那查验的小厮常年与各式各样的银票打交道,自然是一眼便认出那特殊的票号,当即一抱拳,递给白及一张牌子,示意三人已经可以进入市场内部。
“燕王殿下的名头,确实好用!”
小桑接过那张五百两的票子,细细端详着道。
三人一路转过好几处暗桩,都是靠着白及那张银票通过的。
“东盛在各地的奴隶交易市场、花楼皮肉生意、甚至是军用补给,一应收入,最后都流入了仓廪钱庄”
月寒枝清冷的声音解释道。
“换言之,这位燕王殿下就是东盛的摇钱树了?”
小桑玩味一笑,她记得,东盛的燕王,不就是想要收贱人玖做后院姬妾的那位么!原来还是个有钱的主儿,这是要包养的节奏呐!
“呵!谁说的清呢,燕王一贯是风流浪荡之名在外,多年来,身边却只有早年一位侧妃诞下的唯一一子,两年前,已经立为世子了”
白及对各国政要、显贵也是极为了解的,便接过话头。
“燕王世子?”
小桑有些疑惑,为何外界从未透露过此人的任何消息?
“燕王世子,名唤白商陆,随母姓”
“随母姓?”在这个女人毫无身份地位的时空里,一国亲王之子,竟随了母姓?
“嗯”
这一声轻哼,是月寒枝特有的,这表示,他已经准备结束话题了。
果然,小桑一抬眼,就发现,他们三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交易市场内部,面前便是那一处宽阔的场地。
依着牌子上的号码,三人寻了地方坐下。场内的座位都是排在阶梯式的看台上的。很规则的八边形看台,建成了一间间格挡住两侧视线的小空间,头顶、身后、两侧皆是墙壁,只留下面前朝向场内圆台的半截墙壁,上头用了帘子挡着风。
小隔间内烧着地暖,又供着火盆,即便如此,到底是暴露在寒风中,那薄薄的巾帘主要的作用是防止买主泄露了身份之用,根本就没有丝毫的保暖效用!小桑拍去身上沾上的雪花,凑到火盆边,不断地呵气、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