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桑丘戟一路上之所以高歌猛进，其实有一个原因——
他打着肃清王室的旗号！
当年阿日善神女嫁予极北大地桑丘戟的事情，天下皆知。但是，却极少有人知道，那一对夫妇竟然留下了子嗣。
桑丘戟这一次，一点都没有遮掩，故而——
“在金石城大出风头的那桑丘氏小子，竟然是极北大帝的儿子！”
“是呀，刚刚听说了，虎父无犬子，这小子果真有他老子的风范！”
“嘘！小声点，当心守城的听见了”
这里是锦城，距离淮城仅有百里之隔。
桑丘戟的笑一个目的地应该就是这里。
锦城城门紧闭，守城的将士早就把城门封锁，大大小小的告示贴满了城中各处。
“城中百姓听令！将军有令，凡是出城者，一律按照逃兵处罚，南荒法令有规定，逃兵株连九族！”
这是最近几天每天都要在城中吆喝半个时辰的命令。百姓的退路，都被守城将士断了，或者，是被凤辰月断了。
把他们留在城中，只有一个作用。守城的时候，这些人就是将士们的最佳盾牌；手无寸铁也是人，是人就有力气，有力气就对了——就还用脊背抵着城门，也能给将士们争取一分活命的机会！
“每天都来嚷嚷，拿咱们不当人看！”
“何止是不当人，连个畜生都不如”
“城破了，咱们被那桑丘氏小子杀掉；城不破，城怎么可能不破？”
百姓们低伏在地上，听着一队兵士，骑着战马，将一条又一条的命令宣读着。他们只敢这样低声抱怨，在这种被人当做畜生看待的时候，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一眼面前吆五喝六的到底长啥样貌。
桑丘戟打着肃清皇室的旗号，凤辰月自然也不弱，她命令每一城城破之前，不留一个活口！天下人下意识的，不会想到是凤辰月屠杀自己的子民；他们首先意识到的，便是那桑丘氏的小子，每至一城，便要将全城屠杀殆尽！
锦城的百姓，自然在有心人的刻意引导之下，知道了这件事情，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的结局已经被那一个心狠手辣眼中只剩下贪欲和嫉妒的女人定下。
二月十三，锦城被攻破。
桑丘戟到的时候，萧蕴书已经带人攻破城池。
锦城是南荒国土中东北四城中，最大的一座。
过了锦城，就要进入南荒腹地。
凤辰月的三十万大军，正在朝着这个方向进发。
再有五天不到，双方就要短兵相接。
“蕴书，凤辰月到哪里了？”
“墨城，已经行了一半路程”
墨城？看来，他要再快一步了。按照凤辰月的进程，双方正式开战的城池很有可能是在诸暨。诸暨是南荒一大险地，位于两山交汇处，山高谷深，悬崖峭壁之下，就是奔腾汹涌的大南江。
诸暨此地，易守难攻，抢占先机，便是胜了一半！
凤辰月的军队是辎重部队，五天能够走过千里地界，这般行军速度已经很难得。这时候，在墨城很合理。
但是，桑丘戟是谁！
他能够获得战神致命，绝对不是虚有其表。
“蕴书，今夜你...”
萧蕴书附耳过去，桑丘戟面色严肃一阵吩咐。
“是，属下定不辱使命！”
凤辰月能想到的，他桑丘戟岂能疏忽大意？
“哈萨尔，你的部下，如今到哪里了？”
“回公子，今日一早，已经到了牛头湾！”
“迅速传信，最近两日凤辰月恐怕会亲自到达牛头湾，嘱咐他们，暗中观察，不可轻举妄动！”
“是，但凭公子吩咐”
凤辰月与阿日善是一母同胞，阿日善心思缜密，这凤辰月能在年有知识便对阿日善下了番木杀这样歹毒的药物，只怕，没这么简单！
这一夜，萧蕴书一身墨色蟒袍，宽大的披风迎着夜风在马背上猎猎作响。他带着十万人轻骑简装向东南而去，目标直指诸暨大南江牛头湾！
桑丘戟带着剩下的十万人，在锦城留了一日。他们忙活了一天，把城中早已被屠杀殆尽的百姓埋进战壕里。
锦城之后，天下间再次沸腾，桑丘氏小子连攻四城，所到之处，人畜无存！
这般残暴的人，真的是来肃清南荒王室、讨伐无道君王的吗？
桑丘戟好像是没有听到这些消息一般，依旧是一路南下。
南荒守军，战斗力还算不错，奈何，每一城的守军数目实在是有些不够看。桑丘戟兵贵神速，来的太快，朝廷的援军根本就不可能赶到，这般情况之下，整个南荒西北部，基本上就是如入无人之境。
再过一日，二月十六。
桑丘戟果真料事如神，守在牛头湾峡谷谷口的哈萨尔部下们，真的发现了南荒王军的踪迹！
“好家伙，来的前头兵，肯定是最精锐的！”
“来，给俺看看”
“你急啥，等我再看看”
“给俺！”
这是两个趴在草丛中的汉子，头上插着南荒二月新长出来的绿草；身上的穿着的甲胄也不同于一般的军队，他们穿着的，是经过改装的一种黄绿相间的新盔甲。
这般趴在草丛中，手中拿着长筒望远镜，窥视着对面山崖下贴着崖壁缓慢前进的军队，根本没有人能够发现。
牛头湾是大南江上最险峻的一处回头湾，峡谷两侧相隔仅仅百米左右。他们二人负责的哨位，就是谷口第一个。
“二牛，快去传信，这里我守着”
“成，俺去报信儿，你盯着这些兔崽子”
“别啰嗦了，注意安全啊”
二人很快就分配任务，商议完毕。
哈萨尔的部下一共十万人，驻扎在牛头湾后头一处隐蔽的山谷里。这个地方，与南荒王军的驻扎地点，刚好是两个相对的方位。
带队的将领，是雁南归前些日子安排的一个年轻人——此人，是叶南霜。
金石城的擂台赛，叶南霜并未出现。这其中的因由，小桑并未深究，她之所以愿意重用叶南霜，是因为此人确实有些实力，人才，就不该埋没。
叶南霜到哈萨尔的军中，是在一年以前。
他孤身一人出现在金石城，身边并没有跟着那一群老部下。雁南归给了他机会，留在哈萨尔手下一年，倒也做出了不少成绩，这一次，便被委以重任。
“将军，一号哨位有消息！”
“快传！”
“报告将军，南荒王军已经开始进谷”
正在进谷？桑丘果真是料事如神！
南荒王军竟然真的出现在这里。消息上说的，南荒大军本该是在五百里以外的木兰部落才对，没成想，南荒人竟然也把主意打到这一处天险！
“继续观察，通知所有哨兵，摸清楚南荒人驻扎在哪里；还有，天黑之前弄明白带兵的人是谁！”
“是！”
叶南霜心里也很忐忑，这是哈萨尔将军给他的第一次机会，也是整个战局中的第一步，事关重大，他一刻也不敢放松。安排人手轮番换岗，在峡谷中处处都布满了眼线，就等着南荒人前来，如今，终于等到了！
待今夜，摸清了南荒人的路数，且看他不把这些杂碎打个落花流水！
黄昏时候，有哨兵回来。
“报告将军，我等尾随南荒王军，一直远远跟着，他们大约有五万人，带兵的是一名小将，过了牛头山，往山北去了”
“看得可真切？可知那小将是何人？”
“回将军，那小将身量不太高，属下从望远镜里看过，面容很年轻，暂时还不能确定身份”
叶南霜默默思考着。
五万人，这一点很好，他们有十万；
牛头山山北，这一点不太好。他们在大南江南岸，要到江北的牛头山尚且有太多变数，若是再去山北，只怕变数太多，恐有不妥...
再说那小将，年轻的将领，又能担当排头兵将领的，莫非是镇南王府哪一位公子？
可别是那位镇南王世子？
镇南王府这一次，也跟着凤辰月出征。派出了应家军二十万，此外就是两名后生。
叶南霜并不知道，应渠目前早就行踪不明了。
叶南霜独自一人坐在帐中桌案前，静静盯着面前的地形图。这是军中一个名叫木仁的年轻人所作，图做的很好，每一处高低陡缓，都被细心地一一标注。
他看了半晌，心中百转千回，有很多的计划一一浮现，却又被他一一否定，此行太过重要，不可不慎重。
想得烦躁了，索性站起身来，谁料，起身太急，“啪！的一声，他怀里那一枚碧绿的麒麟玉佩掉了出来。
叶南霜弯身将那一枚久经风霜，早就变得温润光亮的玉佩拾起，放在手中细细摩挲着。
目光触及玉佩上那细小裂痕，那里的颜色跟别处不一样，那一点斑驳的褐红色痕迹，是外祖父的血！
想到外祖父，叶南霜眉眼间渐渐有戾气浮现。
今夜，他一定要行动，一刻也不能再等！
外祖父当年死不瞑目，他怎可这般坐以待毙！
“来人！传令下去，即刻整装，今夜去烧光南荒人！”
“将军，这...这会不会太仓促？”
开口的是哈萨尔军中的一位校尉，带领着万人队伍。其余将领纷纷附和，他们都是酒精沙场的老兵，这一次被公子派出来，便说明了任务的艰难程度。
叶南霜会不会操之过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