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一辆并不豪华的马车之中，一张小方桌摆在当中，上面放着一壶酒，一个杯子。
上官凌整冠束带，端坐在马车之内，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波动，右手拿起酒壶，给自己满满地斟了一杯。
“王上，去了？”上官凌轻轻放下酒壶，沉声问道。
“回大人，王上，薨了！”马车外传来回答，声音平静而有力。
“王上真的去了！怪不得吴国甲士将我等团团围住。想来是不想走漏消息，想打徐国一个措手不及啊！只是，不知道是伍员出的主意，还是阖闾自己的想法。”上官凌脸上浮现出一抹莫名的笑意，自言自语道。
“哎！想透了又如何？看清了能怎样？如今我已是笼中之鸟，纵然插翅，亦是难逃。”上官凌感叹道，心中满是无奈。
“嗯，下去之后。我带来的那一坛老酒，你们就分了食用吧！”上官凌的声音说不出喜怒哀乐，只透出无尽的空寂。
“啊！谢大人赏！”车外跪着的那人赶紧磕头感谢上官凌。
“嗯，下去吧。”上官凌说道。
“是。”那人应声告退。
上官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面上满是苦涩：“谢大人赏？只希望，黄泉路上，你们不要责怪与我。”
“老黄！进来！”上官凌放下酒杯，向着马车外喊道。
“是。”马车外候着的车夫老黄，听到上官凌的呼唤，紧忙上了马车，一撩车帘，弯腰进入。
“老黄！你跟着我，多久了？”上官凌看着这个鬓角斑驳的老人，轻声问道。
“回大人，老奴跟随大人，已然二十有三。”老黄佝偻的身躯，在这一刻更弯了。
“二十三年！只怕今日，就是你我缘分尽时。”上官凌看着老黄佝偻的样子，感慨道。
“大人这是哪里话。老黄伺候您二十来年，都已经习惯了。离了您，老黄都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老黄满脸堆笑，谦卑地道。
“老黄。二十三年前你身受重伤，被我偶然救起后就一直为我驾车。其实我知道，你是一名剑客，一名绝世的剑客。”上官凌看着这个昔日的豪侠，如今成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心中也不免叹息。
“没有大人，二十三年前老黄就已经死了。如今只有车夫老黄，没有什么游侠了。”老黄恭敬地看着上官凌，轻声反驳道。
“老黄，今日里贼人将我等团团围困，想来是难逃升天了。我有一事想托付于你。”上官凌没有接老黄的感叹，兀自说着。
“大人，只要老黄尚有一口气在，绝不叫人伤您半根毫毛。”黄言语之中，一股豪气由内而外，毫不掩饰。
“不，我不走。”上官凌笑着，摇摇头。
“大人？您。”老黄的豪气，瞬间被上官凌打了个粉碎。
“王上已死，吾当以身相殉。只求老黄你，能将此间消息传回徐国。九泉之下，凌亦可瞑目。”上官凌说着，站起身来深揖一礼。
“这。这。大人这是何苦呢？”看着上官凌对自己行礼，老黄有些不知所措了。
“老黄，拜托了。”上官凌低下的身子更低了。
老黄眼眶都湿润了，在车内跪倒，响头不断，说道：“大人放心，舍了此身，老黄也会将信送到！”
“如此，凌。”上官凌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瘫倒在地上。
老黄见状，跪爬到上官凌身边，将上官凌翻过身来，只见上官凌嘴角一丝黑血流出，已然气绝。
“大人！”老黄看着上官凌，泣不成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