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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七芒刀

柳青书压住了心中的喜悦,平静的走上假装讨价还价了一番,才买下了那把断刀,那贼眉鼠眼的摊主看得一把无孔断刀卖了足足一金,笑得合不拢嘴。

柳青书看只花一金,就买到了这断刀,更是乐得不行,虽刀已断,不足以伤人,亦无灵石孔,不可镶嵌灵石,但这锻造者的本意,本就不是让它伤人,而是“吃人”。

只见柳青书将那断刀在自己手上一划,流出的血液,亦像是被这断刀吸去般,渐渐地,“吃饱喝足”的断刀刀身之上,渐渐显出七颗暗淡的芒星,又再度消失,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当年神工鬼匠,神工便是徐夫人,锻造的兵器以威力擎天撼地著称,而鬼匠钟离苏锻造出的兵器,则是以奇邪著称,所铸三大邪兵,星宿劫、嗜血剑、七芒刀。

锻造七芒刀之时,钟离苏亲手杀七名修行高深之武人,刮去其肉,只留其骨,溶于铁水之中,当千锤百炼,锻造出七芒刀之时,刀身上便是已有七颗暗淡的芒星,刀上的七个灵石孔,亦是早已被七个武人的躯壳嵌满,每当七芒刀杀人之时,便是会将死者魂魄从三界轮回之中抽离而出,吸入那一幅幅躯壳之中,化为持刀者的傀儡,每得一魂魄,生一傀儡,那暗淡的七颗芒星,便是会隐隐亮起一颗。

离开鬼市,找了个隐秘地方,卸掉易容术,柳青书便往玲珑社而去,只想看看自己那半死不活的师父怎样了,可还一点东西没教自己,别就这样飞升极乐世界了。

只见玲珑社之中,只有金口一人,在砸核桃吃,金口总说故事讲多了,脑子不好使,要多吃核健脑益智。

而一旁包得像个木乃伊似的杜康,则是静静躺着,一动不动,沈飘飘与熊伯,应该是出去修行了,毕竟玲珑社讲求伤人于百步之外,多使用暗器短兵,向来以退为进,极其重视轻功,玲珑社这小地方,可不够两人蹦跳,估计又去哪悬崖绝峭飞檐走壁去了。

柳青书走进道:“金口先生,我师父可还好?这一副白玉续命膏也许能帮上点忙。”

“白玉续命膏?”

金口亦有些惊讶,这天山雪莲熬制而成,通经活血的好东西,虽药方人尽皆知,可以天山雪莲这等昂贵的药材熬制而成,价格仍是高不可攀,虽疗效奇好,可一副四五十金的价格,却让许多人望而却步,这东西,可不是平民百姓能用得起的。

只奇怪,这柳青书明明常人一个,去那弄来如此多钱,不过亦没用了。

只听金口先生道:“可惜了,若是杜康只伤了身体,这幅白玉续命膏自然可以起到奇效,可还伤了脑子,现已离魂,恐怕有点麻烦,就算能够醒来,恐怕不是失忆,就傻子。”

闻言,柳青书亦是知道这事悬了,毕竟《本草纲目》确有记载:“脑残者无药医也”,这关于脑伤的治疗方法,至今亦无人得知,柳青书只好将那白玉续命膏放于桌上,又掏出了一百金道:“金口先生,先拿着吧,在修炼的方面可不能省,尽管用,若是不够,便是向我要。”

“一百金!”

金口先生亦是多年没见过这么多钱了,自从当年督武司设立以后,不仅把江湖门派的新弟子都抢走了,还严禁江湖门派走镖,切断所有江湖门派的主要经济来源,想要江湖门派效忠朝廷,可江湖之中,多事性情中人,岂能摧眉折腰事权贵,做朝廷爪牙,各江湖门派亦是死扛不屈,多是靠许多副业支撑,异常艰苦。

许多江湖人士为挣钱生活,都荒废了修炼,慢慢的,许多门派都变成现在名满长安的店面,像拳聚德、明心坊、孤灯楼、同济祠……早就把江湖之事忘得一干二净,可即便这样,他们最后的傲骨,亦是不愿屈从朝廷的淫威。

柳青书亦是不希望曾经身为四大门派之一的玲珑社,将来亦变成一间说书的大院。

可听得那一百金的动静,杜康竟是动了动,像是醒来,只见杜康慢慢动着那因“脑残”而歪过一边的嘴缓缓道:“金……子……”

直到这一刻,柳青书和金口先生这才深刻理解,什么才是真正的有钱能使鬼推磨,半死的人都能给它整活过来。

看得自己那师父没事,盯着那一百金两眼发光,柳青书这才放心下来,又是给他上了白玉续命膏,只见一将冰凉的白玉续命膏涂在杜康的伤口上,杜康便是一副yu仙欲死的模样,冰凉的白玉续命膏,从伤口进入,经血液经脉传遍全身上下,一阵通体舒爽,便是顿时间痛感全无,还有一丝舒服,伤口亦在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着,就像柳青书那晚一样。

看杜康已经可以勉强动动手脚了,只觉这四十金值了,又掏出十金给那财迷酒鬼师父摸着玩,可开心得杜康笑得见牙不见眼,平时做梦都想捡到金子,有一次还趁金口睡着,想把金口那一口金牙给撬了,结果被沈飘飘打得亲妈都不认识,亦再不敢打金口先生金牙的主意了。

离开玲珑社之后,柳青书便往典当铺去,拿回自己失去的东西,曾经失去的一切,哪怕一草一木,一件也不能少。

看柳青书进来,当铺老板开口道:“小太子,今天又要当什么?”

柳青书只平静的将五十金放于柜台上道:“赎金还有运送的人工费,这五十金可够?至于那些已经变卖的,你亦去给我联系买家,我出双倍的价钱赎回,现在就给我运回东宫。”

看得柳青书出手如此阔绰,当铺老板亦是道这倒霉的小太子转运了,亦巴结道:“好,太子殿下,我这就让人给您送去。”

领着一群肩挑、背扛、车推的人,柳青书亦是朝东宫走去,只觉失而复得,是多么美好的一种感觉,走在那条来回过无数次的路上,竟是觉得脚步第一次如此轻快。

守城门的士兵一看这废物太子既然把当掉的东西赎回来了,亦是知道这家伙是有钱了,便拦住去路道:“皇宫禁地,外人不得入内,不过你要像以前那样孝敬孝敬,我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姑且放你过去。”

想起这几只看门狗这些年来没少刁难自己和幼娘,柳青书亦是装出曾经那被欺负的怂样,手中拿出了几金,像是要孝几人的样子。

那领头的一看,亦笑呵呵的走上前来,哪只柳青书忽的一掌,携卷着脉气直往那卫兵嘴上拍去,一掌便是把那人击出倒在地上昏迷过去,嘴巴全然歪了。

柳青书看其他几个卫兵被慑住,亦是道:“既然外人不得入内,那就麻烦几位了。”

几个卫兵亦是明白柳青书的意思,可不想像之前那位一样,躺地上歪着嘴,赶紧利索的几步小跑上前来,接过那几个人扛着的东西,一点不敢偷懒,朝东宫而去,足足跑了几个来回,累的跟孙子似的,才把所有东西给扛了进去。

看着原本空空荡荡的东宫,慢慢被一件一件的还原,所有的物品都回到了他原来的位置,恍若隔世,只觉这些年来东宫之中发生的一幕幕,又是在自己的脑中慢慢闪过,每一幕中,都是少不了幼娘的身影,但少是喜,多是悲,曾经如此艰难苦困落魄之时,幼娘亦是不离不弃的陪在自己身边,亦或这就是真正的不莫欺少年穷,同甘共苦、相濡以沫。

柳青书亦忍不住抱住了幼娘,那种感觉很奇怪,没有任何一点男女之间的冲动,更像是在拥抱自己的家人,只觉若是有一天,幼娘慢慢老去,头发雪白、被岁月划满皱纹,自己亦会不离不弃,如当年幼娘不欺少年穷一般,莫嫌老来丑,直到两人都渐渐老去,变得痴呆,只记得眼前的人是自己一生之中最重要之人,便什么亦不记得。

这些年来酸甜苦辣的一切,都是汹涌的涌上两人心头,两人亦是相互紧抱对方无言,那一感觉,仿佛顷刻间天崩地裂,水漫金山,亦是会对方丝毫不松手。

像是一场静默无言的宣泄,也许没有嚎啕大哭的撕心裂肺,但这些年所经历的一切,却是默默的沉了下去,沉到了两人心中的最深处。

柳青书有事一阵安抚,便又轻轻捏了捏幼娘之前被柳青儿打断的手,已经全然康复。

只见柳青书道:“幼娘,不能再荒废了,现在起,由我来做你最坚强的后盾,开始修炼吧。”

幼娘亦是有些哽咽,说不出话来,更忍不住哭了出来。

当年空明大师,看上的就是幼娘的这颗多愁善感、无比善良的心,佛教虽讲究摒弃七情六欲,斩断尘缘,超脱生死,无欲无求,但那些真正看破红尘、一心向佛的僧人、尼姑,又哪一个不曾是风流多情的浪子,又哪一个不是爱憎分明的女子。

世间许多事情亦是如此,尝尽百酒而后知水之甘甜,只有经历过最深的七情六欲,才有资格真正放下。

夜深人静,两人亦是面对面静静打坐入定,天地灵气亦缓缓被两个牵引而来,像无数闪着微光的萤火虫,但却像是蒲公英般慢慢向两人飘去,一静一动,美得就像一幅画。

进入幼娘体内的灵气,慢慢沉积于体内的木骨之上,一阵腐蚀,便是在腐蚀处又多了几分岩石的颜色,而那心中的一股灵气,则是在尝试着挤压着那紧闭着的第二窍,却还是不见要打开的迹象。

而相比之下,进入柳青书体内的天地灵气,则是多得多得多,除了在进行幼娘那两项修行之外,柳青书的第二条经脉,亦是慢慢被那股灵气缓缓撑开,而丹田之中,那一股浊气亦是慢慢被灵气挤出了体外。

忽然两只小狐狸,一红一蓝,亦是从柳青书的体内钻了出来,甩甩尾巴,舔舔爪,便在东宫之中一阵乱跑乱跳,像是被压在锁妖塔之下几百年,给憋坏了,打滚之间亦是碰掉了一花瓶,听得的一破碎声,正潜心修炼的柳青书与幼娘亦是睁开眼来,却发现了东宫之中竟又多了这两只小家伙。

两只小狐狸一红一蓝,亦是看了睁开眼的两人,又甩了甩尾巴,那空灵的眼睛之中,像新生的小婴儿一般,对着世界的一切,都好奇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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