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皇道:“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启奏的?”
姬喜:“臣要弹劾丞相江己勾结方回假传圣旨,逼杀先父德王和式家。”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江己当朝已久,党羽遍布内外,权倾四野。很多人弹劾无不铩羽而归,更有杀身之祸。姬喜一个乳臭未干的世子,在朝中权势卑微,仅靠二皇子德王残留下的孤臣弹劾江己根本就是以卵击石,毫无胜算。
果不其然,姬喜弹劾江己之后,无人站出来为他说话,犹如唱独角戏一般。
燕皇心中长长叹了一口气,他知道他这个皇孙的习性,一般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颇有他的风范,但这么多年了连连碰壁还没有长记性吗?江己不是你一人仅凭口舌就能说动的,也不是拿一些鸡皮蒜苗的证据就能扳倒他的,满朝文武倒在江己这一边你又能如何去做?
出于对姬满的愧疚之心,燕皇道:“这里不是朝堂,是祭魂之所,不该谈议政事。”
这话明面上是拒绝了姬喜的弹劾,实际上是在保护他,不然江己党羽丰厚,必会被他们嚼得年骨头都不剩,但姬喜就跟吃了秤砣铁了心似得,不依不饶道:“臣议的正是祭魂之事,眼前这两道清魂迟迟不归,正是受了莫大的冤屈才会如此,只有伸冤正义才能完成这祭魂大典。”
燕皇眼睛微眯,忽然觉得姬喜今日有些反常。
江己向燕皇跪下道:“陛下,世子乃是诽谤老臣,臣一直兢兢业业为燕国江山尽心尽力,绝没有做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
他一说完后,参加本场祭礼的江党官员们也都下跪道:“臣等相信丞相的清白。”
满朝文武跪下大半,江党的实力可见一斑,燕皇见这样的一幕,心中生出了无力感。江己则暗暗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式云等要来硬的,特地带了不少修士过来,不然以他修士的能力不一定能抵挡的住,但没想到让姬喜来这样的一招。如此正好他反而没有什么好怕的,朝堂官术是他的专长,自他踏入仕途以来,在这一个领域还未曾有过败绩。
经过姬喜如此一闹后,祭魂大典渐渐偏离了本意。黄衣人站在石柱下,不知道如何是好,好在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姬喜等人身上,没有在意他们的窘样。
姬喜环视这些跪在地上的文物百官之后,面色显得很是平静,一****帛被姬喜取了出来缓缓说道:“陛下,这是都彦城中一个绰号百巧书生遗留下的信件,还请陛下过目。”
说到百巧书生,江己眼皮跳了又跳,作为主谋者之一的他怎会不知道“百巧书生”这个名字,一瞬间,他思绪千转,想着应对之法。
锦帛递交给了燕皇,燕皇不知道姬喜葫芦里卖的药,狐疑地打开。不一会儿,他前后将上面的内容读了一遍,脸色一变再变,青筋爆起,大怒道:“项步、方回……你们竟敢背着朕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燕皇把锦帛扔在了江己面前,冷冷地看着他道:“这一份信件提到你,你要作何解释?”
江己将锦帛捡了起来,好好看了一番,一下子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没想到百密一疏竟留下这样一个把柄来。虽然他内心紧张,但表面上依然沉著冷静、从容不迫。不过通篇看完之后,发现这一份信件主要矛头指向项步,只稍微涉及到他和方回,他松了一口气,瞪了姬喜一眼,似乎在嘲笑他不自量力般,然而演戏般的痛哭流涕道:“陛下,冤枉老臣啊。这个百巧书生老臣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必是世子随便杜撰出一个人物来栽赃,况且老臣与方大将军向来很少往来,更谈不上一切谋事了,此书信上之言皆是荒唐之言。”
众臣愕然,他们发现江丞相之所以能爬到如今的位置,果然有其过人之处,眼泪说流就能流出来。
姬喜磕头道:“臣绝对没有杜撰,百巧书生确有此人乃是都彦京城赶考书生,这封书信也是他亲笔所留。”
江己笑道:“那好,你倒说此人现在身在何处,家住何方,请他来当场作证,否则仅凭一张废文乱字就能诬陷老臣,老臣可不认。”
姬喜道:“他替你们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你还会让他存活于世吗?早就被你灭口了。”
江己怒道:“胡说,天子脚下,谁能乱杀人,你难道在说陛下连都城都治理不好吗?”说着,江己很顺手的把锦帛甩在身后修士的脚下,修士会意略施手段,锦帛无火自燃了起来,火势一窜入天,变成一道细小的火龙张牙舞爪地向四方扑去。
守在燕皇左右的道袍修士反应神速,他一摆拂尘,火龙便是四散开来。
“啊,果然有诈,你是想行刺陛下。”江己跳了一下,动作很是夸张。
江己一番话让场上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了起来。
“分明是你心虚使诈。”姬喜被江己气得不轻,镇定的脸上出现了剧烈的浮动。这时他的后背上一只宽大的手掌抵住了他,姬喜回头一看,正是从头至尾还未说一句话的老者。老者对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乱了分寸。
姬喜忙定了定了心神盯着江己道:“要说心虚应该是丞相心虚了吧,你一直都在转移众人的注意力,回避陛下的问题。”
燕皇对姬喜的反应很是惊讶,突然发现姬喜的眉宇间带几分他父亲当年的风采,让他在初登皇位时的念头疯狂的涌冒了出来,他对火焰之事一带而过,寒声对江己说道:“百巧书生此人是不是杜撰出来,一查便知。来人,让户部尚书速速给我查。”
燕皇一道命令下去,不少官员便是殷勤的办了起来,江己却是对此不以为然,满朝之中过半官员都与他有所交集,他自信燕皇肯定不会查出什么,蒙蔽圣听对他而言早就是家常便饭了。
在姬喜旁的那个老者嘴唇微动向他传音,姬喜听完后点头,脸色一横道:“陛下,方才被江丞相混去的锦帛证物中,重要提到了一个人,以此也足以证明当年德王和式家军叛变一事含有不少猫腻,也从侧面反应着我父德王和式家军的清白。”
燕皇道:“你说的是项步吗?”
“正是!”
江己心头咯噔一下道:“陛下,世子频频拿已死之人论事,实在让人难以信服。”
在姬喜一旁从未对外说话的老者开口道:“谁说项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