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冷嗤一声,刚要起身,身后的侍卫加重了力道。她又被迫被摁在地上,头磕在地上脑子只觉得嗡嗡作响。她知道现在的样子很狼狈,但是得偿所愿的快感,让她忽略了此时的处境。
安齐正指着她大吼:“妖女…你可知罪…你…”他气的胸口胀痛:“我今天就杀了你…”
她冷嗤一声,刚笑。嘴角又流出血来,口中一片腥甜。她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只觉得血腥味反的只想吐。长长的睫毛沾了灰尘,她忽闪了两下,抬起的眼眸依旧森冷如冰:“你们那个孽种做了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她突然大笑起来,空旷的大殿上回荡着她森冷的笑声。直到笑够了,她才有继续嘲讽的说道:“你们想杀我?何以平天下?我是齐国明月公主,楚宜王的义妹!陈国外患、你杀了我…”她抬高了声音,尖锐的声调刺的人头皮发麻:“你就不怕你国破家亡?”
国破人亡?这是灵儿的诅咒,也是她现在唯一仅剩的筹码!声音久久晃荡不觉,她扯出的那丝笑意仍旧瓜挂在嘴边。她不是害怕,只是现在还不能死,她还没有拿着安俊成的人头去拜见宝言,至少现在她必须要活着。
安齐正气的手都在发抖的不停使唤,他用力的把手摁在桌子上,可脸上的每个肌肉依旧在微微的颤抖着:“我可不是平白无故的杀你!”他尽量稳住自己的声音不颤抖:“你以为你有的计划百密一疏?你终究还是太嫩了!”他将一团揉碎的白纸仍到灵儿的眼前,白色的宣纸被揉成一团,上面点缀着星星点点的墨迹。
她不用看都知道是自己写给安俊成,昨夜将俊秀送会太子府。她就偷偷的让步桐将一封信塞进安俊成的房门缝隙内,并且告诉步桐,敲了门立刻跑去找木兰。千万不能回头,谁问你都不能说。
步桐还小,只是瞪大了眼睛问她为什么!她笑的摸着步桐的脑袋说:姐姐听说他一直欺负你,特意找大师傅人画了一张符,只要塞进他的门缝里,晚上保准他做恶梦!
步桐听了开心的拍手大叫,并且保证谁问都不会说。灵儿还骗他说,若是说了这张符就不灵了。年幼的小步桐,点着头。做贼心虚猫着步子,偷偷的往安俊成的寝宫去。
事情的过程都十分的顺利,安俊成看了纸条偷偷潜入灵儿的屋子。她早就已经熄了灯,房间里昏暗一片。她就静静的躲在房间的一角,看着安俊成猥琐的推开房门,恶狗扑食一样的扑倒她的做好机关的床上。
被子里本来埋藏好的刀足以能够戳穿他的心脏,原来她早就见识过安俊成急不可耐的样子,她也是赌了一把。只要他扑上床,一切都结束了。可安俊成跑的太急,房间的灯光有灰暗。喝的醉醺醺的他被摆放在正中的桌角绊了一跤,几个踉跄快跑了几步才扑倒在了床上。刀是刺进了他的身子,不过不是他的心脏,而是他的命根子。
她听到安俊成杀猪一般的嚎叫,飞快的拿起匕首冲上去的时候,却被已经酒醒起身的安俊成一把推到,头正巧装上了房间内的妆台角。人还没有清醒,就看着安俊成艰难的挪着步子朝她过来。
中了灵儿的计,安俊成恼羞成怒,温柔乡没遇到,差点把自己的命都要了。说不定以后…这种气,他怎么可能忍得下去。他一手捂着鲜血淋漓的下身,捡起灵儿刚才掉落的刀,冲着她刺过来。
她本来有些头晕,混乱中只觉得头顶上银光一闪。她下意识的用胳膊去挡,匕首划过她的长衫,血顺着划破的袖口往下滴。她连忙起身随手拿起身旁花瓶朝着安俊成的头砸过去,花瓶碎裂,破碎的瓷瓶散落了一地。
受了重伤的安俊成,依旧朝着她扑过来。打斗中,她被匕首划得全身到处都是伤痕。
门外的火把照亮了原本灰暗的房间,将房间里照的透亮。她看着安俊成倒在血泊之中,脸上布满了血渍,殷红的鲜血还不停的从头上流出,他的一只手还捂住下身,手掌早已经被鲜血染红,破碎的瓷片,打斗中家具的残骸,搅着他的血。他瞪大了眼睛,像是愤恨的眼睛看着他。张着嘴苟延残喘着,他嘴唇不停的在动。
灵儿知道他此刻一定是在咒骂他,就如她看着宝言在大雨中倒地一片尸体上的感受一样。安俊成的眼中愤怒与咒怨交织在一起,脸早已经扭曲。呼吸也慢慢变得急促…
她用手扶住身旁的妆台,身子早已承受不住如此的负荷,她已经精疲力竭,却还支撑着自己的身子,她要看着安俊成死在自己的眼前,她还要完成他在宝言的墓冢前发下的誓。她惨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她终于要成功了…
门被人用力的推开,先是听到一阵尖叫声,然后一群人围上来,将她摁倒在地。她早已经没有了力气,也没有想过在做什么无谓的抵抗。
长长的宫道上,她就任由侍卫拖着自己的身子去往昭阳殿。
“你还有什么话说?”安齐正喝道。
她平静的看着侍卫打开那团白纸。扯起她的头发,将纸铺展在自己的眼前,逼迫她睁开眼看。
安齐正将眼前的龙案拍的啪啪响:“你还有什么话说,人证物证都在。我要了你的命,也是理所应当。”他越说越气,翻起手将一旁的瓷杯狠狠的砸过来。人也气的站起来:“你这个妖女,害我皇儿俊秀还不够,现在又设计陷害我俊成。你说…是不是苏秦派你来这么做的?”
灵儿的伤势很重,头早已经昏沉的不行。却还依旧提住自己最后的一口气,让脑子保持清醒。她绝对不能比任何人先倒下,魏国的医术她也是早有耳闻的,她还要等着安俊成咽气的时刻。若是真的救活了安俊成,那她真的死不瞑目。
“你以为你们是谁?你们魏国早已经外强中干,灭国也是迟早的事情。若要见,也是在战场上相见。用毒用计谋这种卑鄙的事情,只要你们魏国的人才干的出来!”她的话音还没有落,一巴掌已经打的她脸上火辣辣的疼。她看着满天的星辰在脑袋地上转。
“呸!”血搅着唾沫落在青玉石的地板上,她继续笑,凄厉的声音久久回荡:“安俊成作恶多端,一切都是他应得的。”声音从她弱小的身躯里发出来,却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他死有余辜,我诅咒他今生今世都不得为人!”她继续笑,仰头大笑。
四面都是墙壁,窗外的月色从墙上唯一的窄小的四方格子里照进来。她并没有昏很久,身上的血渍都还没有干。四处传来“咯吱咯吱”的老鼠声,她动了动手指,头发边上的老鼠感受到异动,迅速的逃离开。
身下的杂草里散发着一股腐烂的味道,她动了下。全身疼,疼的她五脏六腑都如同被炙烤一般。适应了黑暗,借着不太明亮的月光,她才看清楚四周蛛网密布,只有一张黑魆魆的床榻和一床残破的都成絮的被子。
这大概就是魏国的死牢吧,她忍着疼爬到有光亮的地方,硬撑着检查自己的伤势。不严重,对她来说都只不过是一些皮外伤。最严重的也只不过是胳膊上的那一刀,肉皮都已经翻出来,衣服黏在上面。血渍大部分已经干涸,她还能笑出来!比起曾经救俊秀的被猎豹抓伤的时候,算是小巫见大巫。
撕开的伤口,还是有些疼。但是若是在这样潮霉的环境里不及时处理,很有可能会感染。她并不指望魏国还会派太医来给她诊治,只不过她不希望死在安俊成的前面。
门口的铁门上的小口突然被人拉开了一道缝,牢狱卒沙哑的声音不耐烦的说:“吃饭了!”一个发了霉的馒头从小窗口里扔了进来,滚了两圈,然后停了灵儿身后不远的地方。
她紧忙放下收拢好伤口,身子爬向门口:“等等!等等!”她叫了两遍都外面都没有反应。
她只能拖着身子往门口爬,摸到铁门的时候,只觉得触手冰凉,冷的她整个人也打了个寒颤。
她用力的拿着发硬的馒头敲的铁门咚咚直响,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她无力的靠着门,半躺着身子,等着他们过来。
“嘭!”的一声,身后的门被猛的砸响,嗡嗡声震得她耳朵一片轰鸣。
门口传来厉喝声,好不留情的大吼:“敲什么敲,不要命了!在想闹事情,小心老子打死你!”
“牢头大哥!”她没有理他的无礼,也知道他并不是吓唬她:“我就是想问问安俊成死了没有!”
门口沉默了一会,突然大笑起来:“死?想得美?你死了我们二公子都不会死呢!呸,不要脸的臭娘们!”声音未落已经响起来脚步声,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