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究竟要不要换一个房间。”陆捷一脸认真地说。
贺佳言皱了皱眉头:“这房间不好吗?”
“很好。”陆捷回答,“所以你今晚睡这里。”
贺佳言终于理解他的意思,他那隐忍的表情让她感到惊奇,在她的印象中,陆捷很少这么坦率地表现自己的情绪。她曲着膝盖跪坐在沙发上,伸手抱住陆捷的脖子:“干嘛,怕我吃了你?”
陆捷微微将身体向后仰,十分理智地跟她保持距离:“你别太得意。”
想起母亲的话,贺佳言还很不厚道地火上加油:“我妈已经发话了,我们玩归玩,闹归闹,千万不能再弄出一个孩子来。你不是想公然挑战我妈的权威吧?”
陆捷扶额:“我还是住别的房间吧。”
话毕,他还真作势要往外走。贺佳言不舍得他离开,连忙把他留住:“别去呀,我一个人住会害怕。”
回头看见她笑意盈盈的脸,陆捷气得牙痒痒的,他拿起放在床尾的睡衣,接着走进了浴室。
酒店里的气氛总是特别惹人犯罪,空气中弥漫着清浅淡雅的花香,华美的灯饰洒下柔和的暖光,还有那铺松软而宽大的双人床,无一不冲撞着正在紧守防线的理智。尽管如此,陆捷也没有乱来,掀开被子以后,他只是规规矩矩地躺到贺佳言身边。
贺佳言伸手关了灯,房间里立即漆黑一片,隐隐间,他们似乎能够听见对方的呼吸。她动了动身体,陆捷就扣住了她的腰,不轻不重地将她拉近自己。
“喂!”贺佳言按住他的手。
陆捷将脑袋埋在她颈后,声音有点含糊:“你觉得我们还会像以前那么倒霉吗?”
“什么?”贺佳言懵懵懂懂的。
“我明明有做措施,为什么你还会怀孕……”他回答。
贺佳言默然,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开口:“这个问题,其实我也想了很多年。”
陆捷问:“你有什么答案?”
她翻身面向陆捷,伸手戳他的胸膛:“肯定是你的问题。”
“为什么你不觉得是节育用品的问题?”陆捷很无奈。
“避孕套有问题,归根到底还是你的问题,那避孕套你去拿的不是吗?”贺佳言很认真地跟他在讨论,“所以呢,我既不相信节育用品,也不相信你。”
跟贺佳言一样,陆捷也不相信节育用品,正是因为这小东西,他的幸福差点就被断送了。他将贺佳言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那语气里带着忐忑:“如果我不是这么自私,你就不用受这些苦,你还在怪我吗?”
复合以后,贺佳言和陆捷都有意识地回避着这个问题,他们对此都有种莫名的恐惧感,毕竟那个打掉了的小胚胎,如果处理不当,他们辛苦重建的感情,很可能会在一瞬之间土崩瓦解。
只是,这个问题不妥善地解决,那么他们之间永远都隔着那么一点障碍。久而久之,这点障碍就很发展成不可逾越的鸿沟。陆捷近来都在苦思,到底什么时候才适合跟她详谈一番,没想到这种事情最后还是要在床上解决。
在黑暗里,贺佳言还是能够借着那一线微光觅到他的眼睛,她抚摸着他的脸:“你知道吗?我的背上有包袱,我心里还有个疙瘩。”
陆捷一听就着急了,他正要说话,贺佳言就抢先开口:“这包袱和疙瘩,我也有责任。我怪你,同时也怪着我自己。”
“不要自责,我宁可你把责任全部推到我身上。”陆捷沉声说。
“你别紧张。”贺佳言柔声说,“其实,我已经想明白了。你不在的这些年,我一个人背着这些包袱,很累很辛苦。我想把它放下,但这包袱太重,就我自己的力量根本拿不下来。幸好你回来了,不然这包袱,我也不知道要背到什么时候。”
“包袱可以放下来,但这疙瘩已经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剔不掉的。”贺佳言说得很慢,“但是,剔不掉又有什么关系呢?你就是我的药,我疼我痛的时候,你陪着我,不就可以了吗?”
说到最后,贺佳言的声线明显地颤抖。陆捷将下巴抵在她头顶,手轻柔地拍着她的背,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她:“我以后都陪着你,无论什么时候都陪着你。”
“你不许骗我。”贺佳言弯着唇角,眼睛却微微湿润。
陆捷很虔诚地承诺:“我不骗你。”